第80章 幺蛾子無孔不入(1 / 2)







第80章 幺蛾子無孔不入

溫婉蓉話裏帶刺,覃煬不是沒聽出來。

這段時間她冷嘲熱諷,他一直沒吭聲,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溫婉蓉,你聽好,從大局上,老子沒錯,懂不懂?”覃煬放下筷子,一瞬不瞬盯著她。

溫婉蓉不理他,冷著臉,吃自己的。

覃煬忍了十來天,已是極限,以為早上的表現她想通了,根本不是。

鬼曉得心裏又打什麽壞主意。

一頓飯吃得不腥不臭。

覃煬暗罵生得賤,宋執有飯局叫他,他沒去,抽空回來陪溫婉蓉吃飯,結果給他吃個冷臉。

本打算一起睡個午覺再走,現在什麽心情都沒有。

他吃完拿起馬鞭走人,身後傳來溫婉蓉幽幽的聲音,接著剛才的話說:“你沒錯?兒子沒了,你別難過啊,快到三七了,你趕緊去買掛鞭炮,放大門口,讓鄰府大戶都知道,你平北將軍第一個兒子沒了,是件喜事。”

“你他媽邪完了!老子忍你,忍出鬼!”一席話把覃煬最後一點耐心耗光,他火冒三丈開罵,光罵不解氣,直接上手,也不管溫婉蓉身體好不好,從屋裏拉走。

“你放手!離我遠點!我一會還要吃藥!”溫婉蓉掙紮,現在見他就煩,哪也不跟他去。

“吃藥?!老子看你身體恢複好得很!”覃煬不理,把人拉出院門。

來來往往的下人看兩人形勢不對,趕緊去通報老太太,就怕將軍跟少夫人動真格,再鬨出一條人命就麻煩了。

這頭有人解圍,那頭兩人已經在抄手遊廊吵得不開交。

“我不去!我說了哪也不去!你放手!你吃飽了就去樞密院乾活!別在府裏發瘋!”溫婉蓉連咬帶踹,覃煬就不撒手。

他黑著臉,大力把溫婉蓉往祠堂的方向拽。

“放手!”溫婉蓉尖叫,奮力掙脫,調頭往回跑。

“跑?!老子要你跑!”覃煬三兩步追上來,直接把人扛起,兩隻手按住膝蓋,隨便溫婉蓉怎麽反抗。

“你就是個無恥的痞子貨!武將名門怎麽養出你這樣潑皮無賴,混世魔王!家門不幸!國之不幸!”溫婉蓉掛他身上,開罵。

“對對,老子就是潑皮,就是魔王,就是家門不幸,國之不幸!溫婉蓉,老子讓你罵夠!”覃煬邪火上來,“疆戎第一天怎麽被老子治,忘了吧?老子今天好好跟你回憶一遍!”

“你敢!”

“看老子敢不敢!”

“你敢對我無禮,我就死在覃府!化成厲鬼夜夜來找你!”

“那最好!免得老子一人睡,閒得慌。”

“不要臉!”

“罵!接著罵!”

進入祠堂,溫婉蓉剛落地,抬手就給覃煬一耳光。

覃煬沒防備,結結實實被打得頭一偏。

“打老子?”他舌頭頂了頂被打的臉,回過神,一把揪起溫婉蓉的下巴,眼底翻滾起怒氣,透出危險的光,“老子真把你寵壞了,寵得敢跟老子動手。”

溫婉蓉以前怕覃煬,自從孩子沒了後,什麽都不怕了:“打得就是你!不要臉的潑皮!你也配當爹!”

“老子讓你打!”

覃煬徹底被激怒,也不管兩人在什麽地方,把溫婉蓉按在牆上強吻,撕衣服,溫婉蓉不從,拚命掙紮,狠狠咬他舌頭。

舌頭咬破,兩人嘴裏都彌漫一股血腥味。

覃煬放開她,吐口血沫子,皮笑肉不笑:“可以啊,什麽反抗招式都學會了。”

溫婉蓉極厭惡看著他,還嘴:“對付你這種臉皮比城牆厚的人,應該拿刀捅!”

“還想捅死老子?!”覃煬冷笑,一把拽起溫婉蓉往後麵耳房拖,“正好,老子還想捅人,我們到後麵去看誰捅誰!”

溫婉蓉知道他不乾好事,一隻手死死抱住堂內的柱子:“我才不去!祠堂這種地方也敢胡來!你是人嗎!”

覃煬轉過身,強行扒開溫婉蓉胳膊,連拉帶拽:“去後麵讓你見識見識,老子是不是人!”

兩人還在扯,倏爾祠堂的門被大力推開,極嚴肅的聲音打破僵局:“這是祠堂!你們倆乾什麽!”

“祖,祖母。”覃煬先是一愣,立刻偃旗息鼓,放開溫婉蓉。

“祖母!”溫婉蓉像看到救星,捏緊領口躲到老太太身邊。

“你們兩個在屋裏吵不夠?還要跑到列祖列宗麵前丟臉?”老太太麵帶慍色,掃一眼溫婉蓉又看向覃煬。

“不,不敢。”覃煬人高馬大,走到老太太麵前縮一團。

老太太走到祠堂上座,坐下,聲音洪亮:“不敢?我再不來,你們是不是準備在祠堂做點什麽!”

兩人都不吭聲。

老太太勃然大怒:“都是當爹當娘的人!懂不懂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八個字的含義?跑到祠堂來胡鬨!真當我老糊塗了!”

覃煬知道老太太生氣,搞不好動家法,把責任攔到自己頭上:“祖母,您消消氣,是我帶溫婉蓉來的,不關她的事。”

老太太叫覃煬先去罰跪:“你這會知道護她了?剛才兩人在外麵又吵又鬨,怎麽沒想到?”

轉頭,又看向溫婉蓉,語氣有些重:“不好好在屋裏養身子,到處跑什麽?他混賬,你跟著吵?藥吃好了,有勁是嗎?”

溫婉蓉頭一次被老太太訓,吸了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覃煬見溫婉蓉紅了眼,忙替她說話:“祖母,是我不好,我本來帶她來祠堂說話,然後就……”

“就什麽?就吵架?屋裏吵,府裏吵,還來祠堂吵?吵給你爺爺,你爹娘看,你們夫妻相處之道?”老太太打斷,轉頭接著訓溫婉蓉,“孩子沒了都痛心,覃煬處理不對,你難道沒錯?他彈劾風波到現在沒壓下來,你知道這個無心之錯有多大?”

“他信任你,把你帶到書房,按規定他不能把那些公文帶回府處理,錯的源頭在他,但如果沒傳出去,別人也不會揪住把柄對付他,你們是夫妻啊,夫妻本應同心,不是嗎?”

溫婉蓉點點頭,忽而抑製不住大哭。

似乎憋了十來天的委屈、悲傷、痛苦,在這一刻排山倒海從內心深處湧出來,她誰都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在乎至愛對至愛動手……

她那麽愛覃煬,搏命懷那個孩子,好不容易度過危險的三個月,好不容易有盼頭,好不容易覺得生活有希望,被覃煬一天全毀了。

她極愛到極恨,也是一天的時間。

這口氣她忍不了,她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想有人尊重,有人愛,想得到溫暖,可為什麽每次讓她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果實,差那麽一點點,就從高空跌入穀底,摔得粉身碎骨。

溫婉蓉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覃煬聽不下去,過來抱她。

“跪好!”老太太沒說停,誰都不準擅自行動。

覃煬沒轍,把溫婉蓉拉在身邊,重新跪在蒲團上。

老太太沒對溫婉蓉心慈:“哭夠了,也去跪,兩人好好反省反省。”

溫婉蓉邊哭,邊跪在覃煬旁邊。

老太太起身,跟冬青說:“叫人把少夫人的藥端到這裏喝,兩人不跪滿一個時辰不準出祠堂大門。”

冬青怕溫婉蓉的身體受不住,猶豫一下,想勸:“老祖宗……”

老太太握緊九鳳杖,神情肅穆:“什麽事?”

冬青把嘴邊的話咽下去,畢恭畢敬回一句,奴婢這就去辦。

等一行人離開,祠堂大門重新關上,偌大的堂殿裏,隻剩覃煬和溫婉蓉兩人。

溫婉蓉的哭聲回蕩在空空的祠堂裏。

覃煬跪在旁邊靜靜地聽,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要不你去旁邊椅子坐,我替你跪好不好?”他拉她袖子,不理,拉她手,被甩開。

“哎,你打我,你還哭?”覃煬把蒲團往溫婉蓉身邊挪了挪,“從小到大,除了祖母,我娘都沒打過我,就你打我。”

溫婉蓉心裏有氣:“就打你,誰要你口無遮攔!”

覃煬想綿羊變成綿羊怪,全成他的不是。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你就不能寬宏大量,原諒我?”

“不想原諒你。”

“因為兒子沒了?”

“對。”溫婉蓉想想,別別嘴,“我小娘也沒了。”

覃煬歎氣,事實擺在麵前,逝者已逝,複活不可能。

溫婉蓉心結在此。

他能怎麽辦?

覃煬思忖片刻,指著一排牌位最末端空出小小位置,跟溫婉蓉說:“我拉你來,是想給你看,兒子的小靈牌做好了,過兩天棺材鋪送來,放到祠堂裏那個位置。”

溫婉蓉順著他所指看過去,確實有個空位。

“你有這份心,之前為什麽不忍忍?最多還有七個月就出生了,何至於要放在祠堂裏供起來?”

覃煬張口結舌,他也反思過這個問題。

沉默半晌,覃煬忽然想起之前溫婉蓉懷孕時問的無聊問題,現在換他問:“如果兒子和你小娘,二選一,必須選,你選誰?”

溫婉蓉被問愣了,她思索好一會,搖搖頭,說選不出來。

覃煬說:“算我自私,選兒子。”

溫婉蓉就知道他會這麽選,反問:“因為小娘跟你沒關係是嗎?”

覃煬毫不猶豫回答:“她跟我有沒有關係,我都選兒子。”

見溫婉蓉不吭聲,他接著說:“你知道我爹怎麽沒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