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低首俯心的事她來做(2 / 2)







把老太太逗樂了:“哎喲,哎喲,快起來,別嚇著這孩子。”

笑鬨間,溫婉蓉想,就真的原諒覃煬吧,就算不為他,把她當寶,當家人的老太太到哪裏找。

再回屋,冬青和玉芽收拾東西,相互對調住的屋子。

玉芽問溫婉蓉:“夫人,奴婢還能過來玩嗎?”

溫婉蓉摸摸她的劉海:“當然能啊,你得空,有不懂的就過來,多向冬青請教,在祖母身邊要機靈點,看事做事,知道嗎?”

玉芽點點頭。

冬青問溫婉蓉有沒有特別規定,溫婉蓉說沒有,一切按平時起居做事就好。

到了聽戲那天,溫婉蓉特意選了件素雅的裙衫,但發髻上玉翠鎏金的臥鳳簪和夜明珠項墜精致又華貴,足以彰顯覃少夫人的身份。

等她進戲園子時,裏麵已經傳出笑鬨聲。

有好事的眼尖,招呼她過去:“說曹操曹操到,正提到覃少夫人,就來了。”

溫婉蓉露出一抹淺笑,跟各位相熟的夫人一一寒暄。

關係稍近的,對她的穿著開始評價:“你今兒這簪子不錯,就是衣服素點,一會聽完戲要去布莊看新來的料子,再做兩件衣裳,一道去?”

溫婉蓉笑笑,說好啊,掃了一圈,沒見到杜夫人,也沒見到齊夫人和光湘郡主,就問:“杜夫人她們還沒來?都快開場了。”

對方朝上麵努努嘴,用扇子擋住半邊臉,白一眼道:“早就來了,嫌我們太吵,去了包間兒。”

溫婉蓉順著她的視線看上去,二樓包間,坐著三個人,中間穿得最華麗的是杜夫人,左邊梳著淩雲髻,戴金絲八寶珠簪的是光湘郡主,右邊齊夫人大抵出自書香門第,與緊鄰兩位氣質穿著明顯不同,湖藍紗衫配如意釵,頗顯幾分清冷。

杜夫人似乎也看見她,僅僅瞥一眼,視線又回到光湘郡主身上,兩人不知說什麽。

溫婉蓉在樓下,壓根聽不見。

“你要上去跟她們打招呼嗎?”身邊的人拉拉她,“我勸你別自討沒趣,方才你沒來的時候,戲班子拿戲譜問聽什麽,我們點了幾出,杜夫人說這也聽過,那也聽過,問有沒有新意的,把班主臉都問紅了,合著又不是她們包場,仗著她家溫大人是聖上麵前紅人,嘁!”

溫婉蓉把話聽在心裏,沒跟著附和,笑了笑,和身邊人一起坐下,岔開話題:“今兒演什麽?”

對方沒好氣道:“不知道,現在定不下來,也不知樓上幾位想看什麽,我們就坐著喝喝茶,說說話好了。”

這話一出,像激起群憤,另一個也湊過來:“可不嗎?前幾日我家大人跟溫大人一起下朝,說難得天氣好,找個地方喝茶聽書,人家溫大人正臉都不給一個,丟句沒空就走了,氣得我家大人回來把茶盅都砸了。”

立刻有人正話反說:“都少說兩句,小心傳到宮裏,連累自家大人,吃不了兜著走。”

溫婉蓉一向給人好說話的印象,當和事佬:“算了,興許一會就開演了。”

她一說話,有人注意力轉過來:“聽說覃將軍又出征了?”

溫婉蓉點點頭。

那人歎氣:“看來我家那位說的沒錯,邊界不太平。”

溫婉蓉跟著歎氣,不太平又如何,覃煬願不願意都得去。

“你歎什麽氣,”旁邊一位替她鳴不平,“一會你上去,跟光湘郡主說,她夫君一品護國大將軍,俸祿拿得比誰都多,別光拿錢不做事。”

言外之意,不就是背靠杜皇後這棵大樹好乘涼嗎?

溫婉蓉何嚐不這樣想,問題皇後黨羽翼漸豐,有些話隻能在背後說,更多敢怒不敢言。

再等戲開始,一行人漸漸安靜下來。

溫婉蓉心思她來不是聽戲的,跟旁邊打招呼,帶著冬青去了二樓。

一進包間,除了光湘郡主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示意,其餘兩人專心致誌聽戲,根本不搭理來者。

溫婉蓉先跟光湘郡主福了福,又彎到前麵,給杜夫人和齊夫人福禮,說給二位夫人請安。

杜夫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嗯一聲,算答應。

齊夫人講禮數,雖沒有交友之意,但還是叫身邊丫鬟給溫婉蓉搬個椅子來。

“多謝齊夫人。”溫婉蓉趕忙點頭言謝。

齊夫人笑笑沒說話。

光湘郡主跟溫婉蓉利益相近,主動與她攀談:“我家杜將軍一直對覃將軍能力讚賞有佳,還說等過段時間覃將軍回燕都,杜將軍親自設宴接風洗塵。”

溫婉蓉低頭莞爾:“杜將軍的心意,妾身替覃將軍領了,為國效力乃覃將軍本分,不敢勞駕杜將軍設宴洗塵。”

光湘郡主跟著笑:“覃夫人切莫說見外話,覃將軍為國之棟梁,小小宴席不足掛齒。”

話音剛落,齊夫人在一旁,瞥了眼杜夫人,問:“覃夫人?按理不應該稱呼溫夫人嗎?”

杜夫人目無斜視,淡淡道:“她本是溫府的養女,嫁到覃家冠夫姓,對外自稱覃少夫人,與溫家再無瓜葛。”

好像說得溫婉蓉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有了高枝,就忘了養育之恩。

當初大婚之日,到底誰把誰趕出去。

溫婉蓉垂眸遮住眼底厭惡的神情,不疾不徐道:“我冠夫姓是覃家規矩,覃家跟隨太祖皇開疆辟土,世代忠誠良將,家規稍與別家不同,大娘心寬,斷不會計較此事。”

她故意叫杜夫人大娘,代表沒有脫離溫家,再把覃家擺在前麵,不信杜夫人敢說覃家一句不是。

果然杜夫人哼了一聲,沒下文。

倒是一旁齊夫人看溫婉蓉的眼色變了變。

溫婉蓉打了又摸,輕聲細語:“一會看完戲,各位夫人可有什麽安排,阿蓉馬車寬敞,願送幾位夫人一程,不知大娘還有兩位夫人可賞臉?”

光湘郡主本想說好,但聽杜夫人冷哼,便閉了嘴。

一旁齊夫人看不慣,說:“杜夫人,覃夫人一番好意,又是你家養女,所謂上慈下孝,她敬孝道,你不應該慈愛嗎?”

杜夫人惡狠狠剜了齊夫人一眼。

齊夫人回敬的眼神帶著幾分睥睨。

溫婉蓉偷偷觀察,沒做聲。

光湘郡主忙勸和:“覃夫人年紀不大,是孩子一片心意,她既然願意送我們回府,也沒什麽不好。”

齊夫人立刻撇清界線:“我一會有事,就不用送了。”

光湘郡主說那好,又跟杜夫人說:“我倆是個伴。”

杜夫人沒吭聲,算默認。

溫婉蓉就是故意要和杜夫人、光湘郡主同乘馬車,讓樓下那些官夫人看見,一定會回去告訴自家打人,再分析,她們三人夫君一定同黨。

這不就是杜皇後想要的嗎?

溫婉蓉想,要覃煬跟溫伯公和杜子泰達成這種關係,殺他一刀,都不乾。

目的已達到,她也沒有留下繼續虛與委蛇的必要,寒暄幾句,便下了樓。

“說什麽呢?這麽半天?”坐一旁的夫人小聲問。

溫婉蓉笑笑,答非所問:“一會你先去布莊,我有點事,隨後來找你好不好?”

對方無所謂:“你有事先忙你的,下次得空,什麽時候去逛都來得及。”

戲聽到一半,溫婉蓉發現齊夫人離開了包間,趕緊到大門口等。

“方才謝謝您替我解圍。”看見齊夫人出來,她幾步追上去。

齊夫人淡笑,眼底透出帶有距離的高冷,說句無礙,轉身就走。

溫婉蓉還想上前說什麽,被冬青拉住袖子,朝她搖搖頭。

不遠處,齊夫人跟貼身丫鬟抱怨,傳過來:“齊家三代太傅,若不是杜家出個皇後,朝野之上哪有他們一席之地,方才來的路上,杜夫人拿一瓶宮廷香墨炫耀,蜀犬吠日,世風日下,趕緊回去把府裏那瓶倒掉……”

溫婉蓉別的沒聽進去,“宮廷香墨”四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她回想起之前在安吉發現那張碎紙片上,就是有宮廷香墨的味道。

而杜夫人和齊夫人兩家都有這個香墨。

事情變得撲所迷離。

而錢師爺到燕都,搖身一變,從一個師爺直接成為達官貴人,到底誰庇佑,連大理寺都管不了了。

溫婉蓉想了一圈,想不出頭緒。

聽完戲後,她送光湘郡主和杜夫人回府,反正隻要有人看見她們進同一輛馬車,至於在裏麵說什麽,任人猜想。

實質上,溫婉蓉和杜夫人在車裏一句話沒說,倒是光湘郡主時不時聊兩句。

光湘郡主不想麻煩溫婉蓉,跟著杜夫人一起下車,說要去溫府坐坐再回去。

溫婉蓉沒勉強。

她下車,說幾句告辭的體己話,目送兩人進府才上車。

眼見已快初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熱。

溫婉蓉回去的路上要冬青把車簾子卷起來,通通風。

她坐到靠外麵的位置,享受馬車行駛帶來陣陣涼風。

吹著吹著,瞌睡上頭。

正打算眯個盹,倏爾對街迎麵而來的一人把睡意驚醒。

溫婉蓉怕自己看錯,從車裏探出頭,往回看了一眼,確定沒錯。

她剛從溫府的方向出來,這人往溫府的方向急行。

再看長相,身形。

正是錢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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