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小鬼難纏(2 / 2)







但溫婉蓉篤定,丹澤不會眼睜睜看她陷入危險,隻是如此一來,她又欠他一份人情,她實在不想虧欠丹澤什麽,似乎這輩子還不清。

她暗暗歎口氣,閉眼,睡覺。

接下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秋風換北風,把遊廊下的燈籠刮得左右晃動。

溫婉蓉屋裏點上炭盆,鐵架上溫上一壺薑茶,走時要紅萼盯著,定省回來正好喝一杯驅驅寒。

日子看起來悠閒,宮裏也一樣,表麵平靜,私下如何,亦未可知。

這兩天溫婉蓉去仁壽宮定省,總能碰到牡丹。

牡丹自從上次禦書房風波後,來仁壽宮的次數明顯增加。

齊淑妃也來,但兩人像商量好的,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從不碰麵。

牡丹一副生性柔弱姿態表演到底,她杖責加小產確實對身體損害極大,天氣一冷就比別人穿得多,變成天然偽裝。

太後叫太醫院三不五時去合歡苑拿脈探病,藥補、食療雙管齊下,但想完全調理好,短時間內恐怕不行。

如此,牡丹在仁壽宮也多一份照顧。

而太後每每想起此事,心裏對齊淑妃也多份怪罪。

當然太後未必多心疼牡丹,但被打小產的龍嗣,才是根本。

所以牡丹明白,皇上三不五時歇在合歡苑,對太後而言,是想她快點再有子嗣。

可明白歸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一本賬。

牡丹借太後幾分好臉色,稍稍大膽與溫婉蓉接觸。

溫婉蓉定省完出宮,牡丹跟著告辭,追上去,請求道:“若公主不嫌棄,臣妾想與公主同行一路。”

“我倒沒意見,可現下天冷,擔心蘭僖嬪身子受不住。”

“不打緊,臣妾有手爐。”

牡丹笑笑,把捂在懷裏的湯婆子往前遞了遞,又問溫婉蓉冷不冷,要不要暖手。

“我還好,還是蘭僖嬪留著自己用。”溫婉蓉淺笑,放慢腳步,寒暄,“皇祖母關心蘭僖嬪身子,近來恢複可好?”

牡丹微微歎息:“臣妾也說不上好不好,總之湯藥照三餐喝,一頓不落。”

溫婉蓉拍怕她的手,說著不痛不癢的話:“宮裏藥材都是上等佳品,何況皇祖母發話,太醫院不敢怠慢。”

牡丹輕點下頭,好似無意提起宮宴上的事:“臣妾聽太後說,宮宴後,把公主的世子嚇病了,臣妾實在過意不去。”

不是過意不去,是想知道英哥兒的近況。

溫婉蓉會意,順話說:“蘭僖嬪不用自責,孩子小,天天關府裏,接觸人少,被嚇到在所難免,好在過兩天沒事了。”

“那就好。”牡丹神色似乎鬆口氣,笑起來,“說出來讓公主笑話,臣妾沒有子嗣,卻見那孩子喜歡的緊,忍不住多關心一嘴。”

溫婉蓉配合打啞謎:“太後也喜歡小世子,入冬時,特意叫大宗正院多備一份孩子份例,如今天氣正好,冬衣都用上了。”

牡丹聽罷沒說話,但溫婉蓉從眼神看出,她很放心。

良久,牡丹嘴角噙著一抹苦笑,緩緩開口:“臣妾很是羨慕公主育有兩子,膝下承歡好福氣。”

溫婉蓉隻笑不語。

其實她很想說,如果牡丹不攪這趟渾水,她一樣可以毫無顧忌來覃府看英哥兒,英哥兒也不必小小年紀就要承受拋棄之痛。

可世間沒有後悔藥。

既然選擇一條艱難的路,除了前行別無他法,因為反悔會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

眼見兩人快走到午門,牡丹故意叫隨行的宮女在原地等,獨自跟著溫婉蓉走了一小段路。

她一改方才的柔弱,聲音輕而迅速道:“最近齊禦史去景陽宮的次數很頻繁,當心點。”

溫婉蓉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說句多謝,倏爾恢複正常音量,道:“蘭僖嬪就此留步,不必再送。”

語畢,頭也不回離開。

與此同時,正如牡丹所言,齊佑正坐在景陽宮裏吃茶。

齊淑妃小心翼翼伺候,討好問:“三哥,大伯父還生我的氣嗎?”

齊佑吹吹茶湯上的沫子,抬抬眼皮,匝一口,皺緊眉頭:“這事別提了!”

齊淑妃坐回去,別別嘴,沒再吱聲。

齊佑也很是不滿:“齊淑妃,別怪我爹生氣,你做的叫事嗎?禦書房是你能去鬨的?”

齊淑妃小聲說,這話已經罵過她好多遍。

“說一千道一萬,你長記性嗎?”齊佑擱下茶杯,想想升職的事,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前朝後宮的牽扯?啊?別人嬪妃都是想方設法巴結聖上,就為了穩固娘家官位,你倒好。”

說到這,他用茶蓋指了指:“這話,也就我們兄妹兩私下說,你那點小九九別以為我不知道,想當初把溫四那個傻娘們嫁進來,不就為了報複齊家當初對你不好嗎?”

齊淑妃被說中心思,頭壓得更低。

齊佑聲音冷淡:“如今吃了虧,才想到娘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以為皇上為什麽不責罰你?還不是我爹那張老臉。”他輕蔑瞥她一眼,小聲罵,“頭發長見識短,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腦子裏想什麽。”

齊淑妃被罵,隻能忍著,她本想除掉牡丹,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倒黴到齊家頭上。

“三哥,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誰叫你當初心思不好,把溫四嫁到齊家,溫家沒了溫伯公,隻剩空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叫自食惡果。”

“三哥都說得對,眼下就是埋怨我也於事無補,總得想想對策,皇上這陣子不來景陽宮,請也不來,你叫我如何。”

齊佑眼珠子轉了轉,起身拍拍屁股,說:“行了,這事我想想辦法,你老老實實在宮裏待著,被作妖!”

總之,齊淑妃以前沒在齊家人嘴裏得個好,如今依舊沒得好。

齊佑對她一肚子意見,該幫還得幫。

自打這天後,齊佑沒再出現景陽宮,對四姑娘的態度愈發惡劣。

四姑娘先能出府訴訴苦,被齊佑知道與覃府來往,差點沒打斷她的腿。

至此四姑娘再也不敢找溫婉蓉。

溫婉蓉的生活又恢複清靜。

覃煬覺得挺好,他見不得四姑娘一副見便宜就沾的德行。

申時末,趕回府吃晚飯,飯吃一半,宋執不請自來。

“嫂子,今天菜挺香。”人站在堂屋,聲音飄過來。

溫婉蓉立刻叫紅萼添加碗筷。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宋執自來熟坐下,無視覃煬的乾瞪眼。

宋執一邊誇小廚房手藝好,一邊跟溫婉蓉賤笑:“嫂子,晚上要帶覃煬出去,先跟你打個招呼。”

覃煬聽明白他的意思,不等溫婉蓉說話,先問:“請齊佑的局弄好了?”

宋執吐出嘴裏雞骨頭,咳一聲:“之前總沒找到機會,這下好,我不找他,他倒主動找上我,說想請樞密院的同僚聚一聚。”

說到這,又想起什麽道:“哦,對了,大理寺的也去,除了丹澤那個一把手,大理寺少卿幾個副手都去。”

覃煬哼一聲,諷刺問:“他請了刑部的人沒?三司會審,都湊齊了。”

宋執差點噴飯,嗆得笑出聲:“你隻管把心放到肚子裏,沒有刑部的人,不過他和大理寺前段時間有公務上往來,齊佑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兒八經的公務也要放到酒桌子上談。”

覃煬聽著稀奇:“西伯狗也好這口?”

宋執一下子沒想明白西伯狗是誰:“你說丹澤啊?”

覃煬表情不置可否。

宋執更樂:“我看丹澤未必喜歡,可齊佑不去大理寺,人前人後熱情邀請,丹澤再不喜歡,也不好拂了人家麵子。”

說到這,他又轉向溫婉蓉,征求意見:“嫂子,今晚回來晚點,行不行?都是同僚,保證什麽事都沒有。”

沒有才怪!

溫婉蓉才不信一群男人正襟危坐在酒桌子旁,一絲不苟談公務。

可齊佑主動出麵,不是好兆頭。

忽略她不喜歡的事情,覃煬最好去坐一坐,聽聽風聲動向。

覃煬對於齊佑,比溫婉蓉更關心。

他和宋執吃完飯,便離府。

兩人趕到粉巷時,齊佑已經先和大理寺的人喝開。

齊佑一見覃煬來了,趕緊迎上去,作揖行禮:“覃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是齊某照顧不周,失敬失敬!”

一邊說,一邊叫老鴇多叫幾個姑娘上來陪覃煬喝酒,又招呼賓客落座。

“覃將軍,我先自罰三杯。”齊佑端起酒盞,拱手行禮,紮紮實實三杯酒下肚。

覃煬和宋執對看一眼,尋思什麽情況,上來就成為全桌焦點,這酒不喝也得喝。

喝酒倒無所謂,但齊佑的熱情總叫人心有不安。

但今天人來了,想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不可能。

覃煬立刻換了笑臉,應酬進退得當,拿起酒盞喝起來。

正當一群人酒過三巡,興頭上時,突然齊佑坐在位置上哭起來,哭得挺傷心,也把一桌子人都哭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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