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多晚我都等你(2 / 2)







起碼朝野上下,至今,沒有聽過一句關於宋執負麵的閒言碎語,如同爛泥扶不上牆,誰有事沒事視爛泥為威脅。

而宋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自在,比他們任何人都過得瀟灑。

丹澤有時羨慕這種“高枕無憂”,當下隻能食指叩叩桌麵,繼續問:“有有價值的線索沒?”

“卑職正為此前來。”下屬抱拳,身子前傾,倏爾聲音壓低,“有件事引起卑職注意,特向大人請教一二。”

“你說。”

“宋大人好像有喜歡的姑娘了,出自粉巷,巧得很,又是青玉閣,姑娘姿色尚可,但算不得上等,甚至有些不起眼,叫,叫……”下屬想了一瞬,想起名字,“皓月。”

看起來極微小一件事,卻在大理寺收集的各種信息裏,哪怕沾上一點點千絲萬縷,就會變成懷疑目標。

牡丹出自青玉閣,覃昱曾躲藏過裏麵,而這個皓月姑娘,無人在意,卻被宋執看上,且夜夜宿在她房裏,讓大理寺不得不多份猜想。

到底是真喜歡,還是利用一個女人做掩護?

丹澤一時沒擄清,不過從這條消息聞到不尋常的味道。

宋執是覃煬的表弟,肯定也認識覃昱,他一直懷疑宋執和覃昱私下碰過麵,打過交道,就在查出眉目的重要節點上,半路殺出程咬金,一個丹台吉的身份牽扯掣肘,無奈半途作廢。

始料未及,柳暗花明又一村。

“找人盯緊這個皓月姑娘,另外把她底細查清楚。”丹澤思忖片刻,做出決定,雷厲風行,“兩天內我要回複。”

下屬領命退出去。

大理寺言必行行必果。

丹澤要的結果,前後不過一天一夜,就有消息傳來。

“大人,卑職查到這位皓月姑娘非本地人,聽老鴇說從雁口關人販子手上買來的。”

雁口關?人販子?

丹澤很是狐疑:“雁口關的人販子做生意做到燕都來了?”

下屬訕笑:“不是,大人,是小的表述有誤,這位皓月姑娘是從雁口關來的,燕都黑市那些門門道道您也清楚,他們為了不給中間人販子賺錢,直接到雁口關以低兩三倍的價錢把姑娘買來,再賣到粉巷,對外自稱來自雁口關,卑職一時心急口誤。”

丹澤抬抬手,示意沒事,心裏卻想起另一件事,想當初調查牡丹和覃昱時,似乎這兩人和雁口關也有聯係,難道事情如此巧合?

來自同一個地方,又匯聚到同一個地方。

“你們查過青玉閣沒?”丹澤總覺得自己哪裏疏忽。

下屬上前一步,笑得幾分神秘:“大人,您上位不久,可能有所不知,粉巷一半的樓牌都跟黑市有關,想查源頭難。”

丹澤心想自己確實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時間太短,可隨著接觸一件又一件案子後,發現燕都城的水,比他想象中深得多:“一半跟黑市有關,另一半呢?”

“這另一半……”下屬指指上麵,說得隱晦,“卑職也是茶餘飯後聽一嘴,聽聞有幾位大人物好這口,以粉巷名義網絡天下美女。”

至於這大人物是誰,說者有心,聽者愛怎麽想怎麽想。

丹澤對這類八卦雜事沒興趣,他現在最在意的是覃昱到底藏匿哪裏,自己總不能這麽莫名其妙吊著,上要對付皇上,下要對付西伯國派來的奸細,還得天天防賊一樣防著齊佑的盯梢,人累,心累。

他捏捏鼻梁,話題皓月身上:“人呢?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沒?”

下屬一時沒明白意思:“人?您指皓月還是齊禦史?”

丹澤脫口而出“皓月”兩個字,到嘴邊又咽下去,話鋒一轉:“怎麽?都有新情況?”

下屬說齊禦史那邊一直找人盯著,絕不會成為漏網之魚。

皓月這邊,他想想說:“大人,且不說皓月姑娘與宋大人關係撲所迷離,她本身也搞得神神秘秘,人稱玉麵冷美人,有時會離開青玉閣,回自家小院住兩三天,老鴇說離開幾天沒收營,她也不在乎。”

在粉巷做姑娘不為錢,丹澤頭一次聽說。

“她家小院在燕都什麽地方?”

“城北靠近城門那片,卑職查過,一進一出的單門院子,很普通的百姓住戶。”

“院落是她的嗎?”

“是,”下屬靠近,笑笑,“好像是宋大人送的。”

乍聽之下,似乎沒有任何疑點和漏點。

丹澤擺擺手,示意下屬出去,思忖片刻,安排好公務,下午回趟府邸,換身衣服,踩著點去找宋執,主動請喝酒。

宋執來者不拒。

兩人在去粉巷的路上,丹澤好似無意說,人少玩沒意思,再叫幾個。

宋執說不急,等到了地兒,點好酒菜,叫好姑娘,自然有人來。

丹澤猜肯定有齊佑,至於其他人,都是幾個愛玩愛鬨的,沒有關注價值。

一到青玉閣,花媽媽眼尖,主動迎上來打招呼:“哎喲!宋爺,您又把丹爺帶來了,丹爺是稀奇客,姑娘們老惦記著,您可得常來呀!”

宋執和花媽媽熟,口無遮攔:“媽媽,您叫什麽青玉閣啊,乾脆改盤絲洞得了,姑娘跟妖精似的,見到丹爺沒點矜持,往人身上生撲,也不問人家丹爺願不願意。”

花媽媽“喲”一聲,絲帕虛拍在宋執身上:“宋爺,您這話有失偏頗,丹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姑娘們稍稍偏心情有可原,倒是您,皓月姑娘知道您今兒來青玉閣,家都不回一直等到現在,您要不先上去看看?”

宋執嘴上說,一會去,可眼底透出難以察覺的防備,有意識無意識朝丹澤瞟了眼。

花媽媽老人精,把剛才一幕儘收眼底,麵上笑出褶子,不露聲色岔開話題:“宋爺,包房酒菜,老規矩,都備好了,您說什麽時候上就什麽時候上。”

“不急。”宋執回答,又轉向丹澤,“丹兄,你先去包房,我失陪片刻。”

說著,他隨意叫來一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頭帶路,自己則一步兩台階直奔三樓西北角的屋子。

丹澤的視線好似無意跟過去,一個穿著素淨的姑娘開門把宋執迎進去,宋執似乎急不可耐,摟住人就親,右腳勾住門板,“砰”一聲,合上屋門。

“丹爺,要不一會有看中的姑娘,您也歇在青玉閣得了。”花媽媽察言觀色,言語調笑,故意遮住對方視線。

丹澤淡淡說句不用,轉身一瞬,倏爾一個瘦瘦身影急急忙忙往青玉閣外麵衝,隻聽極清脆一聲“啊呀”,兩人撞個滿懷。

瘦瘦身影用力過猛,往後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花媽媽罵聲立刻響起:“跟你說了多少遍,走路看路,長眼睛出氣的!”

又轉向原地未動的丹澤,賠禮道:“丹爺,這是店裏剛來彈小曲的丫頭,沒規矩,您別怪。”

丹澤原本沒在意,神使鬼差多看一眼被撞倒的姑娘,他微微一怔,從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去,側麵和溫婉蓉有幾分相似。

“你沒事吧?”沒心思理會老鴇的聒噪,往前跨一步,彎腰向對方伸出手,極親和地問。

對方坐在地上,抬起頭,看見俊美臉龐也是一愣,甚至忘了尊稱,本能回應:“沒,沒事。”

丹澤的笑臉極具誘惑,嗓音清亮娓娓動聽:“你叫什麽名字?”

“柳一一。”

“哪三個字?”

“柳樹的柳,一二的一。”

丹澤扶她起來,問有沒有傷到,從袖兜裏掏出一錠銀子,塞她手上,如同商量語氣:“你每天晚上閒暇,可以去我府邸演奏,多晚我都等你。”

柳一一有些懵,傻傻應聲好。

花媽媽在背後推她一把,恨鐵不成鋼加一句:“還不快點謝謝丹爺賞賜!蠢得要命!”

柳一一回過神,趕緊向丹澤屈膝福禮,言謝的話未出口,被丹澤扶了扶。

他依舊對她笑笑:“明晚丹府,不見不散。”

柳一一握緊手裏一錠銀子,遲疑片刻,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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