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嫁不出去,我娶你(2 / 2)







丹澤似乎頗有不滿,低聲問:“我們的線人在哪?”

少卿回答,就在小院附近。

丹澤神情稍稍放鬆,視線回去的一瞬,愣了愣,下意識用胳膊肘撞一下身邊人,指指進入視線的另兩人。

少卿順著所指看過去,也愣了片刻,回神道:“大人,什麽情況,樞密院的人也來了?”

丹澤噓一聲,做個噤聲手勢:“何止樞密院,連黑市的人也來了。”

少卿沒明白過來:“黑市?”

丹澤指指其中一人:“那個紮紅腰帶,穿夜行衣帶麵具的就是。”

可黑市那位身形怎麽看怎麽像覃昱……

丹澤見有外人在,不便多言,暗暗留意於心。

至於樞密院的,丹澤在粉巷一起喝酒見過,是覃煬的鐵杆部下。

他第一反應,樞密院也查皓月?

理由呢?

宋執喜歡皓月,瞞誰不會瞞覃煬,而且以宋執的能耐,想查一個姑娘底細並非難事,為什麽會驚動覃煬?

丹澤短短分析片刻,推測對方興許不是衝著皓月,而是衝著今晚拜訪小院的不速之客。

又是什麽人值得堂堂護國將軍利用黑市查人?

所有疑點集中在穿黑色鬥篷的男子身上。

看來皓月絕非粉巷姑娘這麽簡單。

丹澤產生極濃的興趣,不過他不想被樞密院的人發現,叫上少卿,一起先行離開。

路上少卿問,今晚就這麽放過皓月?

丹澤鎮定自若,說有線人足矣,一切等明天回報再說。

雨夜寒涼透骨,安靜的大街上除了打更的梆子聲,就是清晰無比的雨滴聲。

回到府邸時,已是二更天。

丹澤屋內油燈還亮著,證明柳一一從睡著到現在未醒過。

他放輕手腳開門又關門,脫了外衣,叫管家打盆熱水,囫圇洗個臉,放鬆下來,倦意上頭,沒顧忌太多,穿著褻衣褻褲鑽進被子,與柳一一共枕同眠。

柳一一醒來時,驚詫不已,不是懵一圈,懵了好幾圈,她下意識看看自己衣著,完整,又偷偷瞥一眼丹澤的衣著,再也沒法淡定。

好,好歹多穿件衣服睡啊!

穿褻衣褲和未出閣的姑娘睡一起,叫,叫,叫什麽事啊!

柳一一心裏活動頻繁,麵上不敢出聲,不敢有大動作,生怕吵醒身邊人,四目相對,更尷尬。

然後,她默默哀怨又緊張盯著俊美臉孔,隻要丹澤一皺眉,就馬上閉眼裝睡。

似乎,好像對方知道她醒了,丹澤聲音微微沙啞,帶著濃濃倦意說:“昨晚我二更天才回來,太困了,懶得叫醒你,便睡了。”

柳一一心思,大人,您懶一下事小,我好好清白全毀了。

轉念又想,這事怨不得別人,是她昨天先睡著的。

可,可是……

柳一一十分委屈:“大人,我,我還沒出閣就嫁不出去了。”

丹澤聽這話,三分醒七分困意地笑了:“嫁不出去,我娶你。”

柳一一極悲極喜,一個咕嚕爬起來,難以置信睜大眼睛:“大,大人,您說的是真的?!”

不等丹澤回應,她立刻否定,搖頭道:“大人,您肯定拿我逗悶子,一個彈小曲的,祖墳上冒青煙也不可能成為官夫人,不可能的。”

柳一一邊說,邊從床另一頭爬下去,穿鞋時商量:“大人,今兒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萬別說出去啊,我都十八了,已經是老姑娘,再嫁不出去,花媽媽又要笑我給人填房。”

丹澤失笑,心想承諾娶柳一一不是玩笑,難道聽起來不像真的?

吃早飯時,他特意提一嘴:“一一,粉巷那邊太辛苦,我上次說了,府上卻個管事丫頭,你留下來,過兩天管家買兩個小丫頭來,供你差遣。”

在正經人家當丫鬟,肯定比粉巷彈小曲穩定得多。

柳一一猜丹府經常有大理寺和各路官老爺來往,自己一個伶人身份留在府上肯定不妥,丹大人為了臉麵,破例給她個丫鬟身份。

她一麵答應,一麵暗自神傷。

要不是為了口生計,也不至於……

千言萬語,到了柳一一嘴邊,隻說:“大人,其實我不是輕薄之人,就是不如別的姑娘細致,但您交我的事,我肯定辦好。”

“我知道。”丹澤見她神色黯然,柔聲安慰,“你別多想,我隻是不想一個姑娘家在外奔波太辛苦。”

柳一一輕歎一聲,很認真地看著他:“大人,您別安慰我,有些道理我懂。”

語畢,她垂下眼眸,默默吃碗裏的粥,不再言語。

丹澤見她這樣,不由想起過去的自己,免不了幾分同情和疼惜:“一一,你真誤會我了。”

柳一一依舊默默吃自己的。

丹澤話在嘴邊,想問,如果知道自己也是伶人出身,柳一一還以為他是居高,她是臨下嗎?

心裏這麽想,卻始終問不出口。

“你慢慢吃,我今天事多,要早點出門。”丹澤不露痕跡岔開話題,起身穿外衣。

柳一一很識相跟著起身,幫著係盤扣。

“我自己來就好。”丹澤握了握她的手,看看桌上半碗粥,笑道,“趁熱趕緊吃。”

柳一一無精打采“哦”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倏爾抬頭問:“大人,真的不用奴婢伺候嗎?”

她很識時務改口稱謂,嘴角揚起牽強笑意。

丹澤猜到她心裏想什麽,眼下急著離開,沒時間解釋,一再強調要她別多想,爭取下午早點回府,兩人一起吃晚飯。

聽起來像哄,又像彌補。

柳一一送他到門廊下,望著欣長又筆直的背影略微出神,暗罵自己真沒出息,對方寥寥幾句話,心裏就不那麽難過了。

管家行動挺快,午休過後叫牙婆子帶幾個小丫頭來,給柳一一挑選。

柳一一在看人這方麵,確實馬大哈,尤其對小姑娘沒什麽心防,憑感覺選了兩個,管家連連搖頭,最後她成甩手掌櫃,挑丫頭的擔子落在管家頭上。

管家估計柳一一也沒管過下人,乾脆一攬子全包,從安排活計到熟悉府邸,由他親力親為,這下柳一一更閒了。

她成府上唯一一個不乾活,不出力,無聊時練練曲,吃喝不愁的米蟲。

大概日子太過安逸,在丹府住了十天半個月,柳一一發現自己長圓潤了,最明顯是腰圍,之前有幾條勉強可以穿進去的裙子,現在已經扣不攏。

晚飯時,她刻意減半飯量。

丹澤納悶,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柳一一搖頭,丹澤又問為什麽吃這麽少?

她吭哧半天,憋紅臉,實在沒轍,小聲回答,再胖下去,衣服都穿不了了。

丹澤被逗笑了:“衣服小了去布莊做,你明天直接叫府上馬車出門,挑好料子做幾套新衣服,正好快年底,你們姑娘家不都這個時候穿新衣嗎?”

話是沒錯,可柳一一家道中落後,吃飯都發愁,哪有心思想新衣服。

眼下兩套不錯的,是青玉閣不合尺寸轉給花媽媽改,花媽媽沒時間也不想費心思,便給了柳一一,衣服嶄新,就是過道手。

柳一一沒條件講究,穿著合身就行。

現在丹澤要她去做新衣,她連忙拒絕,工錢都沒發,哪敢去布莊,不如老老實實窩在府裏,穿舊衣做閒人。

丹澤察覺到她的窘迫,說得隱晦,叫她隻管挑料子,挑好報他的名諱,因為平時忙,一般月結。

柳一一當下很高興,可下一刻覺得不對,她不過府上丫鬟,沒道理又吃又喝又不做事,還能花主子銀錢做好衣服……似乎,好像很不合規矩!

丹澤卻不以為意,儘挑好聽的說,說什麽姑娘家就應該漂漂亮亮,被人養在府裏,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柳一一差點噴飯,嗆得隻咳嗽。

丹澤給她拿水,要她慢點吃,沒人跟她搶。

柳一一心思,丹大人你能不能保持點距離啊,再對她好下去,她真嫁不出去了。

然而一陣猛咳,一句話都說不出。

總之柳一一的出現,給兩人的世界都帶來一抹異樣色彩,她在丹澤心裏是豆蔻新芽的亮綠,丹澤在她心裏是夢幻悸動的粉色。

有時丹澤回來早,興致來了,會要柳一一彈新曲給他聽,柳一一好幾天沒練,彈得那叫一個崩潰。

丹澤也不說她,就是坐在椅子裏笑。

笑得柳一一自己不好意思,按住顫動的音弦,說下次等她練好再彈。

反正她說什麽,丹澤不反駁,不勉強,隨她喜好。

柳一一自我反省,丹大人是要把她寵上天嗎?

那很糟糕啊,她要喜歡上他,還怎麽給人填房呀?

所以她一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胡思亂想,冷靜,再冷靜!

於是在冷靜中抓緊時間練曲,再等晚上像交作業一樣彈給丹澤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