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缸中之人(2 / 2)







焦棠從話裏捋出邱世瞳的一些身世,這家夥靠家裏資助十幾歲開始搞黑網吧;二十幾歲投機倒把炒房子,並且開了一家外包公司,專偷其他人技術賺快錢;三十幾歲人到中年又轉行當術士,專給有錢人看風水……

從這條粗糙的成長線可以看出,這個人就是一條歪路走到底,鑽營心思撈偏門的小人。加上他的犯罪惡跡,隻能用四個字來歸納——無可救藥。

焦棠不抱希望地向敖翱飛打聽一個叫“章婕”的女人,曾經入住過ME酒店。果然他聽後,表情茫然,想了半晌,語氣還有點飄:“我沒破產之前也是很忙的,別說一個章婕,十個章婕住我家酒店,我也不會知道啊。”

“你就忙著打麻將。”焦棠氣惱,又推了一把他腦袋。

敖翱飛不否認,還沾沾自喜:“打的是人脈。不然你們以為ME酒店為啥是暫停營業,不是直接清算。清算了那塊地就不是我的了。”

齊鐸鬆開兩臂,朝他後腦勺又是一兜掌拍過去。

敖翱飛能伸能屈,嘿嘿笑了幾聲,討好起身:“兩位慢走,下次來別踹門了,直接報我名字,我開好紅酒等你們。”

焦棠木然看他,又木然轉回臉,是不是不要臉的人才能混得開?

焦棠騎著食魂獸在水麵飛行。

途靈剛剛來信息說,根據章婕的名字和聯係方式,找到酒店房卡對應的房間了。

然後她也順道查到幾條關於這個房間的投訴,有客戶投訴章婕喜歡女扮男裝,自己跟自己對話,把隔壁小孩嚇哭了。

事件顆粒度如此小,焦棠不信ME酒店的聶經理會忘記。故而,她立刻致電給他。

聶經理的手機已經取回,但號碼給了焦棠,接起電話時候心不在焉,不過聽了章婕的事之後,又精神抖擻。

他一拍大腿:“這事我太有印象了。”

怎麽個有印象法呢?聶經理講述,這個章婕聽她口音就知道是本市人,之所以有家不回,要麽是沒家了,要麽就是離家出走了。

章婕大包小包,又訂了一周左右的房間,那肯定不是流落街頭的窮人。所以聶經理判定她是離家出走,一套章婕話,還真讓他猜對了。

章婕說父母不理解她的愛好,認為她大齡未婚丟儘他們的臉,所以她離開家。

其實她不是氣父母逼婚,她是氣他們把她的婚姻和麵子掛上鉤,把她的不婚想法歸咎到她喜歡二次元這種事情上麵。

這說明生活中已經處處是導火索,隻要她一天不結婚,她就有無數條罪名,她做什麽都是錯的。她看什麽都不開心了,連看別人的婚紗照都是灰色的。

章婕覺得搬出來是自救,她父母覺得搬出去是自毀,雙方根本無法溝通。

聶經理笑說:“她那不是女扮男裝,她是因為一個人住外麵,擔心被變態跟蹤,故意買的男人假發。那個小孩的家長很難纏,不知道什麽叫做cos,以為她精神有病。為了這個事,我們還報警了。”

“章婕是有正經工作單位的,家長一聽是大廠的員工,就答應協調。不過這件事後,章婕就退房了。”聶經理回憶往事,歷歷在目。“我當時還給她幫忙搬家了。就……其實我也大齡未婚,當時覺得她各方麵條件都挺好的……不過人家搬完說了一句,她還沒打算結婚,把我給拒絕了。”

聶經理感慨:“我縣城出來,沒文化,不是大廠員工,我是配不上她。”

焦棠反問一句:“你談結婚對象,還是做生意對象?你喜歡她嗎,你就要和人家結婚。”

“感情這種東西都是培養出來的嘛。”聶經理笑笑,“都大四十了,挑什麽挑。”

焦棠默然,轉口問:“你給她搬哪裏去?給我地址。”

聶經理猶豫了一下,反問:“你們不會想找事吧?”

焦棠反問:“你說呢?我找事,我能讓你就那麽走了?”

“也是。沒見過長這麽好看的壞人。妹子,你有男朋友嗎?”聶經理話頭陡轉。

“關你屁事。”接話的是齊鐸,語氣又梗又直。

聶經理趕緊叫道:“對不住兄弟,不知道你在妹子旁邊呢。我就順口一提,沒別的意思。”

齊鐸抓過公用電話,聲音很衝:“章婕地址。”

聶經理這會兒不磨話了,將地址一清二楚報出來:“楠風華苑。”

現在,焦棠與齊鐸便是趕去章婕的居所。

越靠近章婕住的地方,天越似要塌下來,將樓宇埋葬。

正如“茶無此人”所描述,這是高檔小區,樓層高聳,卻怪事不斷。

焦棠與齊鐸立在章婕屋外,敲了敲門,一片寂靜,非常符合犯罪現場的氛圍。二人不做猶豫,便從牆上開了一個洞進去。

昨日,同樣的情形,同樣的進入方式,看到的是李秀曼老人橫屍廳中的慘況,今日焦棠踏足室內,第一眼卻沒有見到章婕的身影。

第二眼是,這是一間完全沒有男人生活過的房子,無論是入室拖鞋、陽台懸掛的衣物,或者水杯數量,碗筷數量都沒有男人存在的痕跡。

其實從章母的嘲笑,聶經理的講述中不難推測,那頂遺失的假發就是章婕的,從頭到尾隻有她在群裏自導自演。所以那些驚悚的場麵都是她獨自麵對,從來不存在一個可以分擔情緒、挽手同眠的人。

章婕是理性的,不會為了一段短暫的怪事插曲,就去找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當男友。她決定搬出去的態度也是堅決的,隻是意外從來不給人準備的時間。

“焦棠!”

齊鐸很少這樣驚慌失措,即使麵對一t具屍體,所以當焦棠在臥室聽到這句喊聲時候,後背像被人拿刀倒刮了一層皮。

她衝到齊鐸身後,洗手間中,章婕浸泡在浴缸內,她的四肢被四段電線纏住,電線分別係在牆上四個釘子上,使她身體在水中微微伸張,懸浮缸中。

她的頭頂也被一段釣魚絲線綁住,墜著一塊重物,這使得脖頸以上部位都被迫掛在浴缸外麵。由於重物長時間的垂吊,導致她的額間毛發與皮肉分離,滲出血流。

焦棠跑上前,踢到一個物體,是手機,手機翻背,嶄新的手機殼赫然刻著一句厭世的質問——

難道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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