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幻境殺敵(1 / 2)







第192章 幻境殺敵

順著山楂樹後的玻璃窗看屋內, 就好似賣火柴的小女孩透過窗看富人華麗的餐桌。失物辦還是那個失物辦,隻是舊桌換了新桌,桌上擺著剛才幾人念念不忘的菜式。

這種念什麽來什麽99.9%就是見鬼了。更何況餐桌旁忙碌的身影頗有老電影裏被喚作某某媽媽的模樣, 更篤定了見鬼的結論。

途靈立即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著急道:“應該是今天修複提示時候暴露了位置,所以對方切換了時間, 把失物辦重置到原始狀態了。”

失物辦的前身是柳氏故居, 柳氏世代打刀製刀,傳至最後一代已將製刀技術刻錄成光碟, 連帶這座故居上交給國家。

說起這段淵源,眼前這座居室, 這位老媽媽身形頓然高大,形成的壓迫感也愈加強烈。

如今失物辦裏的失物沒了,等同於劇情推不下去了, 如果時間繼續往前走,那玩家破局之路會更加坎坷。

朱祭提一嘴:“無論是什麽鼎,沒有引子,就無法連通。我知道你想進鼎,但是沒有那些失物,就好比沒有引子,進了鼎也找不到邱世瞳的尾巴。”

焦棠當然想過將神識再分出一股,進入鼎中,去追殺邱世瞳, 不過時機未成熟, 便不願提, 沒想到叫朱祭猜破了心事。

她胸腔震了一聲,說:“既然如此, 就算在這裏站到天亮也無濟於事。”

途靈接話:“站在這裏是無濟於事。這就好比數據黑盒,還有一層防火牆,在外麵是沒多大用處,得進去裏麵找到時間重置的劇情點。”

話說到這份上,莫笙笛急衝衝先跨過門檻,其他人緊跟後麵,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桌前忙碌的人。

柳氏聽見聲響,扭轉身子,掩在長袖下的一把刀亮了出來。這是一把西式餐刀,但刀身很薄,刃口有一排細密倒刺。

她臉上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肉眼可見的陰沉下去,清瘦的身子爆發出強烈的殺氣。

“各位一定要在這闔家歡樂的好日子裏敗人興致嗎?”柳氏的聲音一如她的刀,很薄但很利。

焦棠想解釋一句,轉念想,解釋了也不能改變他們闖進來“破壞”這個“家”的結局,便沉默下來。

其餘人見焦棠不作聲,以為高人對陣,言少為勝,遂都不敢出聲。

一頓沉默更坐實了他們意圖不軌,柳氏直點頭:“好,好,柳刀的技術我是毀了也不會給你們這些逐利的商人。”

焦棠附耳對途靈說:“你帶人上去查時間重置的點。”

途靈點頭,招呼吳見故、石竹往旁邊移動,留下三個最能打的人在原地。

伏禮不得不提醒她這是一招昏棋,萬一敵人藏了更能打的後手,他們豈不是要一敗塗地?途靈說再不行你們也出來打。伏禮說他不行,但是朱祭行不行,他不知道。朱祭又說他行,可看著又不太行。

一行人就這麽嘀嘀咕咕,在焦棠和齊鐸、莫笙笛的掩護下,打算溜上樓梯。

柳氏心明眼尖,當下手摸桌沿,摸出幾片尖刃,唰唰唰薄刃淩空,追至途靈等人身後。

又唰唰唰幾聲,薄刃調轉頭,像失了方向的鳥,垂直紮進地磚。

柳氏瞪向莫笙笛,仿佛她是什麽妖怪,使了什麽妖法。莫笙笛也瞪回去,金屬共振在此刻拉滿技能點。

柳氏震怒之餘,瞥見途靈他們已跑上二樓,專心應對麵前三個敵人。她左腳掌旋開一個圈,沉下馬步,反握餐刀,霎時發力,彈跳到莫笙笛頭頂,刀尖往她天靈蓋招呼。

莫笙笛念力大動,顧著金屬共振,待發現此法不靈,翻身滾開,右腿被帶出一段血肉。此刻刀尖琢磨地麵,迸裂火花,偏刀過來,意欲斷她大腿韌帶。

焦棠攔劍挑破,劍與利刃相交,發出金石相擊的鏗鏘。

莫笙笛摸出雙棍,鷂子翻身,一棍打柳氏肩,一棍打柳氏腰側,接連兩下利落狠準,可全被柳氏的雙刀撥開。

焦棠對莫笙笛說:“她用的是石刀。”

用石刀有兩種含義,其一是柳氏不願意過招時候傷及別人性命,其二是柳氏製刀秘技鬼斧神工,連石頭都能製成像金屬一樣堅韌的武器。

莫笙笛剛還慶幸金屬共振能派上用場,沒想到熱身剛過就廢了。

不過,她耍棍的能力也很強,一招不成又出另外一招,齊鐸在旁邊看著眉心直跳,他不願意以三敵一打一個老前輩,更不願意打一位女前輩。

但莫笙笛的雙棍有一個致命弱點——慢。棍發勢沉,起勢慢,對方雙刀更靈活多變,因此刀身隨棍翻滾,節節攀登,如同甩不開的毒蛇,對準莫笙笛虎口張開獠牙。

焦棠劍柄直上,打她手腕,一擊泄她腕力,二擊泄她殺意。柳氏側過身子,山川劍遊龍潛過去,繞她腳間。

老人家身體再好,腿腳多多少少有點小毛病,可惜柳氏不比尋常,靈活跳開,剛要怒叱焦棠欺負她年紀大,身後莫笙笛的棍端滋啦發出電。

“勝之不武。”柳氏大喝,跺腳三下,磚石裂開一條大縫,露出一杆貨真價實的大刀。刀身通體如墨,不映半點光。

莫笙笛使用能力,沒有反應,朝焦棠說:“不是金屬。”\b 焦棠挺劍上去,柳氏舉刀迎擊,莫名的,柳氏感覺刀被什麽吸納住,又像是錯覺,瞬間力道又回來,錯手砍在了旁邊桌上。

焦棠笑眯眯對齊鐸說:“這個空間移位不錯。就這樣打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打到她力竭。”

柳氏敏銳察覺到齊鐸也使了妖法,喊:“比武就要光明正大,背後耍陰招算什麽武者。”喊完大刀懸腕翻轉,越轉越快,帶起變幻不定的罡風。

這股風跟長了眼似的,衝向齊鐸,他先不覺,待風逼近了才發現裏麵有鋸齒狀的利器,利器割過皮膚,瞬間皮開肉綻。

齊鐸利用空間瞬移,委屈反問:“你這也算光明正大?”害他還稍稍自省了一番。

柳氏旋步上前,精瘦的身體不知道從哪得來那麽大的力量,罡風越掀越大。齊鐸長槍應招,每一下都似斬落十幾把薄刃。

“兄弟,你身手還行。”

一句誇完,柳氏猛地下沉,風也下沉,地上登地縱起晶石棱,將齊鐸陷在冰晶刀塚之間。

焦棠在一邊看完全程,嘆了一口氣,她看見了,埋在柳氏後頸處那枚細細長長的黃銅釘,原來這樣的英雄人物也是被操縱的傀儡。

齊鐸掄槍換劍,重力劍扭轉“刀林”,他斜步飛出,劍壓柳氏三焦,柳氏橫刀搏擊,郎朗大笑,通身快意江湖的氣概。

忽然,笑聲戛然,英雄氣短,柳氏消了聲立在原地,已是一具失去氣息的石頭人。

焦棠壓斷拔出來的銅釘,擲在地上,憤怒有之不甘也有之。

莫笙笛和齊鐸一人搬一頭,將柳氏搬到屋內一張高幾上,以表示最後的尊重。

此舉過後,三個人往樓上跑,邊跑邊喊途靈。

石竹在一個房間裏麵喊他們。“在這兒。”

聽聲音不像遇到危險,三個進了一間房。

甫一進房就發現不對勁,石竹、吳見故坐在椅子上,牆上播著老式黑白電影。電影裏麵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不是途靈又是誰?

途靈是被一陣吹風機的聲響吵醒的,她陷入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去到一個古怪驚險的世界,有許多聳人聽聞的現場。她還認識了一幫有特異功能的人,如果是夢,說實話還挺刺激的。

吹風聲來自隔壁椅子,永遠鐘愛豹紋的途女士正在給隔壁小哥吹出匠心獨運的發型。

途女士轉過頭,感覺很久沒見過她的煙熏妝,途靈嚇了一跳。

途女士作勢瞪她:“下午鈴都敲了,快去上課,賴在我這裏也不可能有電腦。”

途靈啊地抱怨:“為什麽?一台筆記本便宜的才2000,你是覺得你女兒我不能替你賺回來?”

“是。高中生就要讀好書,不要一天到晚想著征服網絡世界。”

途靈站起來,有點氣悶:“你不相信我能乾出點什麽來。”

途女士給小哥抓發膠,慈愛道:“瞧瞧,姐姐沒騙你吧。多帥,你們班女生肯定都要被你迷倒。”

途女士的笑容換成無奈,她突然用塗滿發膠的手死勁揉途靈的劉海,笑:“我說了我不相信嗎?你乾個什麽都比我在學校門口給人剪五塊錢的頭發強。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得站高考後麵。高考在你現在的人生裏就是排第一,比你媽我還靠前。”

途靈摘下她的手,撥下劉海。

途女士對著她走出理發店的背影又喊:“劉海長了,晚上回來我給你剪一剪。”

途靈t剛要說不用,她就喜歡這種飄逸的帥氣,忽然話打住了,門口湧進尖利的嚎叫,來往全是奔逃的人。途靈像被施了定身術,動彈不了,後邊途女士扯住她,但是一切太遲了。

一個剪刀頭人身的怪物跑過店前,發現了她,它尖銳的箭子叉開,刺入劉海下邊劇烈顫抖的眼珠子。

途靈見到一抹寒星劃過眼簾,整個世界就下起了血雨。耳邊還是途女士絕望的求救聲。

“喂,途靈,醒醒。”

焦棠喊她,在牆外,用手掌拍打電影裏垂危的人。

途靈醒了,還是被一陣吹風機吵醒的,她回過頭,吹風聲來自隔壁椅子,鐘愛豹紋的途女士正給帥氣小哥吹出一個匠心獨運的發型。

途靈霍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店門口,落鎖拉簾子。門外響起雨點般密集的叩擊聲。

途靈走到鏡子前麵,伸手觸發,鏡麵出現一排鍵盤。她開始劈裏啪啦敲打,數據在鏡麵上若隱若現。

一定是陷阱!對方黑客設下的陷阱!

途女士嚇得勸:“靈靈,你是不是睡懵了?別嚇媽。”

途靈扭頭問:“媽,我生日是幾號?”

途女士結結巴巴,也不吹風了,答道:“9月21日,農歷八月初三。”

途靈皺眉停下手,途女士也停下手,伸手去摸她額頭,途靈躲開。途女士這下子臉都白了,說:“你今天早上就說頭疼不舒服,要不媽帶你去看醫生吧。你吃藥會胃酸反流,咱就要醫生開個針水,不開藥。”

連她怕吃藥會反流這種事都知道嗎?這個媽好逼真……途靈猶豫起來,再看鏡麵,若隱若現的數據是牆上一張圖靈海報的倒映,這張海報還是參加縣科技節比賽,她設計的H5封麵。

她難道回來了?途靈驚疑不定。

牆外,朱祭盯著畫麵沉聲說:“她或許是不小心掉進水鼎裏,順著水路走到某個地方了。”

“什麽意思?”

朱祭老神在在抱臂,以過來人的語氣說:“我曾聽父輩談及條形狀魂體的存在。假如它是一種能量,唯有它能在三千世界流轉,水鼎就是其中一種通道。能量順著水路漂流,就有可能到達某個地方,經由轉化就能成為某具軀殼思考的能量。如果能量未帶有其他物質,則思考所積攢的記憶與經驗就是逐日累計,就是所謂的新生。如果能量帶有其他物質,則人就有所謂的殘留的記憶,換個說法也可叫能量中的雜質。”

這個信息量有點大,焦棠不得不打斷他,換個簡單易懂的說法:“假如人是一台電腦,魂體不是C盤,而是電源一樣的東西,但這個電源是有純度的,純度低的就會裝機前內置一部分信息?”

朱祭:“我不懂電腦一說。但好比那樹,那蟲,那人,都是有魂體,萬物平等,正是因為魂體隻是一種漂浮的能量,注入什麽物件,倘若它有大腦,便能驅動思考。無非是大腦容量、能力不同,思考的深度廣度不同而已。”

這倒是“萬物平等”之另一種說法了。

齊鐸:“隻是與途靈的情況有什麽相關?”

朱祭畢竟活得久,道:“她的能量被引誘注入一具能思考的軀殼內,眼前所搭的舞台,她以為似曾相似,其實隻是因為她驅動了思考,所以新舊記憶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統一的認知。”

齊鐸:“所以對方隻要知道她的名字,她曾經生活在一家理發店內,製造出一個類似的場景,然後將她的魂體引入到場景裏NPC軀殼裏麵,就能驅動它去思考,創造出屬於它的人生體驗。那她在這個世界的那副軀殼呢?”

朱祭:“沒了能量的軀殼就是一堆沒用的東西,當然放在某個地方爛掉。”

焦棠皺眉:“朱前輩的意思,該不會是即使用這幅新造的軀殼,也與原本無差。形式而已。”

朱祭擺弄自己的紙皮手腳,以此回應焦棠,自己都這副形式了,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倘若人工智能的專家聽到如此玄乎的說法,大概要摔手機,因為他們創造了各種形式的大腦,但是始終沒給大腦插上“電”。而依賴網絡茁壯的電子大腦,偷偷給自己充了電,卻不告訴他們,這很不合理。

眾人也沒空深究此種說法背後原理,更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提問“那這個世界的我還是不是我”、“魂魄是不是能量雜質的體現?”這種廢灰質腦細胞的話。

眼下這層說法隻為解決途靈為什麽身處理發店,還以為自己回到現實世界的問題。

在牆內的途靈也漸漸察覺出違和感。

母親確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間理發店也深深刻在腦中,仿佛她曾經就生活在這裏,這一切都是真的,但又似乎不是她的。那是誰的?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途女士長這個樣子嗎?H5海報是她設計的嗎?

當真實的背後也是真實,一切證偽就都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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