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惡魔雙親(1 / 2)







第195章 惡魔雙親

焦棠看著地上兩具傷員, 猶豫了一下,抓了一個附近遊蕩的清潔工,讓他看著辦, 該報警報警,該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清潔工叫苦連天:“我一個打掃衛生的,我能給他們出醫藥費, 還是能照顧他們後半輩子?做不了一輩子好人就一開始不要想著做好事。”

他梗著脖子:“我說得很直接, 你有本事你來應付。”

焦棠將他按在椅子上,說:“這個世界總還有能辦事的人。找他們就行。”

撂完話火急火燎地從欄杆上翻下去, 清潔工目瞪口呆,衝到欄杆前, 朝下邊看。此刻天將亮未亮,冷得滲人,但下邊隻有厚厚的雪, 沒有焦棠單薄的身影。

焦棠一邊追蹤邱世瞳,一邊與其他隊友聯係,但她發現自己與他們失聯了。因為他們正處於兩個不同的時空。

幸好還有齊鐸充當傳話筒。

齊鐸聽到她破鼎凝魂,大呼一口氣。二人討論紅木箱子的用處,討論到最後都認為以邱世瞳保守的行事作風,這個東西大概率也是一個媒介,連接處才是真正的主墓及本體所在。

齊鐸問焦棠要如何找到年輕的邱世瞳,守在他身邊的可能是全盛時期的白袍老苦。

焦棠沉吟道:“我知道。因此我認為少年的邱世瞳才是苦大師守護的對象,其骨甕才是主墓中的骨甕。所以我要找他的主骨甕。”

說到主墓, 齊鐸身側的吳見故嚷嚷出聲:“實不相瞞, 我們也在找墓。”

焦棠問齊鐸怎麽回事?齊鐸長話短說, 將在秋千樓中找到的另一截斷指,連帶CD倉庫的枯指兩件事並做一起說, 朱祭與吳見故來營救焦棠時候,三人碰在一塊,朱祭認出斷指是他的,極力希望齊鐸與他一起去尋墓。

“先尋山鼎,再進墓,我和吳見故隨他跑一趟。”

焦棠不太放心,斷指有短命的凶兆,遂說替他們行一次瓶占。

占瓶九珠叮咚撞擊瓶身九處,卜得“皺”字,這個字極少在占卜中見到,拆解後是芻與皮。焦棠提醒齊鐸:“此趟過去,吉凶參半,若遇到芻靈或者空皮囊,需斟酌對待,既可能逢凶化吉,也可能加劇凶煞。”

齊鐸抿唇也提醒焦棠萬事小心。焦棠又問起莫笙笛、途靈兩組人現狀。齊鐸按住一側太陽穴,說:“途靈已經在追蹤租房公司旗下所有房產。至於莫笙笛與石竹,他們也進鼎了。”

“也進鼎了?”焦棠驚詫,但如今已無法抽身過去,“我相信她們。”

焦棠切斷與齊鐸的交流,繼續在一片白茫雪景中趕路,雪埋斷了許多通路,估計半天後將淹沒整座城市。

雨比雪難應付的地方在於,雨幕遮掩視線,任何東西被澆了一身透,天地間都是一層灰蒙蒙的顏色。

石竹不懼雨水,在前麵開路,莫笙笛在她後麵,深一腳淺一腳跟著。在兩人之前,還有一樣臨時嫁接出來的道具——一隻長了絲能窺視前方,能動的機械手臂。

話說回之前,停在山林下,眼看抱鼎者越跑越遠,莫笙笛終是按耐不住,她憤憤甩手,看到這隻手是邱世瞳的“作品”,覺得它格外臟。

石竹這具身軀也有邱世瞳的“遺風”,莫笙笛索性說:“不如我們將機械手和木眼製作成簡單的偵查器,讓它在前邊帶路,你用遊絲操控,我用金屬共振感應鼎的方向,協作進林子,好過冒冒失失地進去。”

石竹當即答應這個方案。

伏禮停在石竹的衣領下避雨,隻說:“老朽多嘴一句,選南路進去更妥當。”

於是二人帶著一根探手臂,一隻蟲子鑽進林子裏。

莫笙笛的法子果然好,走了一路,紫黑瘴氣中浮現的凶煞多數都能被提前發現,被兩人聯手絞殺。

越走兩人越有信心,這會兒轉出林子,前麵出現了墓園。那人就守在墓園中間一個墓碑前麵。

龍蛇原本在雲端鬥法,剎那間已鬥到地麵來,連連幾道霹靂拍在墓園中,鼎中發出奇異的白光,映照得男人一頭白發。

他轉過身來,哪裏是一個活人?身上隻剩一件開襟的衣服,裏麵全是空的,肋骨圍攏成一個籠,籠中端放那尊青鼎。

莫笙笛與石竹看不出名堂,倘若有術士在場,大概會驚呼一聲“血親塚”,寓意施法者利用親人關懷鼎中人的執念,將親人製作成守鼎的骨甕。

雖然石竹看不懂術法,但她的遊絲已纏住那人的手腕,其中探測到的是與邱世瞳相似的氣息,她猜測道:“這個人可能是邱世瞳的父親。沒想到他父親去世後,仍然被邱世瞳挖出來當作工具人。”

莫笙笛哼一聲,罵:“活該,寵出一個怪物出來,最後反噬到自己身上。”

石竹不忍道:“父母愛子女是本能,哪會猜到子女惡毒至此。”已惡毒到剝皮拆骨的地步確實非常情所有,非天理能容。

莫笙笛緊盯那人動作,忽見雲端蛇影猝然投下,即將投進了鼎中。她大喊:“糟了,要壞事了。”

她剛喊完,發動能力,鼎被她強行從骸骨中抽出,與此同時,石竹凝結的蠱心往外,已經飛逝到蛇影下方,承住凶煞之氣。

雙方合作無間,堪堪攔下了一場大禍。莫笙笛搶先一步跑到邱父前方,將咕咚咕咚滾下墓階的青鼎踢飛,石竹挺胸接住,藏進空間中,這下子再不會丟了。

邱父失神望著自己胸前大口,眼珠子驟然在閃電中迸濺出光,返身撞進墓碑,居然消失了。

莫笙笛急急上前查看,墓碑還是一塊完整的石頭,沒t有半絲縫隙。她記起齊鐸傳達焦棠情報時,提及山鼎的入口是光,而閃電也是光。

莫笙笛憤懣回頭,喊:“進鼎了。”誰知道石竹居然不在了……

君子不穿懷鼎自穿?

莫笙笛抹掉眼簾下的水,跟齊鐸著急交代一句她們進鼎去,然後在下一道閃電撕裂天空之際,猛地撞上墓碑。

齊鐸聽聞一兩個都進鼎,苦笑著對吳見故說:“我們也需要一條引路犬。”

“引路犬?大膽刁民?!”吳見故驚呼出聲,它肯定正在失物辦的三樓嗚嗚大哭。

大膽刁民果然趴在三樓看水麵漂浮的失物,嗚嗚大哭,隻看不能吃,純餓的。

吳見故喚一聲:“大膽刁民。”

狗跳下水,遊到他所在的三樓窗戶邊,被他抱出窗。

朱祭逗笑道:“你很招犬類喜歡。”

“不如閣下,犬之王,所有犬都愛你。”吳見故噎回去,他這麽說不是沒道理的,大膽刁民正用爪子扒上他肩頭,被他壓下去,而朱祭就藏在他肩領處。

失物辦屋頂有一個舊式柴火間,齊鐸將朱祭兩枚斷指放置在地上,大膽刁民嗅了嗅,又對朱祭吠了三聲。

朱祭嘆氣:“吾知道。汝當吾之犬,免去受命頒冊之禮,生三身六影,隨我策蹇尋鼎,可行?”

大膽刁民用清澈愚蠢的眼神看著吳見故。

吳見故哈哈大笑,“大膽刁民是現代狗,接不住你的書袋。”

朱祭不失風度地撥開紙長發,僵硬道:“那我重申一遍。我讓你長出犬影,幫你脫離這個世界的控製,但你以後智能跟隨我左右。怎麽樣?”

“嗷嗚。”大膽刁民給了他乾淨利落一聲應答。

朱祭軟趴趴地比了一個犬手勢,大膽刁民膨脹五六倍後,嘭地化成一團霧,升級為一叢影子。

吳見故啊的大叫:“大膽刁民。”

犬影裏伸出一個狗頭,還是那麽“眉清目秀”,吳見故鬆口氣。

齊鐸問朱祭:“以此能找到你的山鼎嗎?”

朱祭點頭,驅策犬影,犬影嗷嗚一聲銜住斷指,直奔天上,幸而電光不斷,後邊三人才沒跟丟。

跑動過程中,吳見故忍不住問:“朱祭,你的手指是不是生前都被掰斷了?”

“你若問為什麽會被斷指?”朱祭沉嘆一聲:“那我便說是白袍老苦忌憚我能力。”

吳見故咋舌:“白袍老苦不是也很強嗎?”

朱祭斜瞥他下頜,笑道:“他和我最大的不同在於,我即使埋在土裏,隻要生根就能繼續活著,他不能。他忌憚的是裂人。”

“裂人是否有特殊影響?”齊鐸不認為邱世瞳他們出於忌憚才囚禁朱祭。

朱祭道:“我猜測,有智慧的裂人能召喚同類,若這個世界湧入太多裂人,則會使世界如焦棠所說的,徹底關閉。”

此時犬影落在一座摩天頂樓,縮進窗內。齊鐸攀附在窗外,用繳獲來的榔頭敲碎玻璃,柄上生辰八字泛微微紅跡,有點像灼熱冷卻中的鐵塊。

摩天大樓太高了,仿若仙台,離塵世的洪水太遠,更襯托樓內安靜。

犬影蜷縮在巨幅油畫前,齊鐸仔細端倪,油畫主題是老掉牙的“諸神黃昏”,畫麵用色大膽,摻雜許多四邊形結構,比如地獄惡犬加姆腳下踩著的就是這樣一個像鼎的四方結構體。

旁邊朱祭突然發出劇烈疼痛的咆哮,紙臉貼在畫上,不停刨抓,留下犬爪的尖細抓痕。

吳見故嚇得大喊:“你淡定點!”

朱祭淡定不了,在窗外閃過一陣陣光中,隨犬影印進畫裏。

光是入口。

齊鐸想起焦棠的提醒,趁光消失前也將吳見故的臉按向畫。

齊鐸攙住吳見故的手肘,將他半條腿從懸崖外拉回來。吳見故一身冷汗倒灌,恢複神智,望了望腳下,明白過來,他們也進鼎了。

鼎內是真正的大山,白天霧雨朦朧,遠近山梢都飄著厚重的雲。

“總比暴雨登山強。”吳見故欣慰道,貼著山峭窄路向上挪動。

齊鐸走在前方,朱祭則出現在五十米外,吳見故看見大膽刁民化成狗,馱著朱祭跑進山洞。

站到山洞前,吳見故嗅到一股騷氣,他養狗久了,一聞就聞出是犬毛的味道,叮囑進洞的齊鐸:“裏麵有惡犬,小心點。”

洞中鐘乳石形似犬牙,連成一片壓在頭頂,齊鐸小心避讓,走了一陣路感受地勢逐漸往下。

驀然,朱祭在前麵出聲:“找到了。”

齊鐸和吳見故快步過去,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好大一殉葬坑,隻是坑中皆是茅草編織的巨型犬,一隻隻活靈活現。

殉葬坑後邊,朱祭身前山壁上鑿了一個盤旋的深坑,裏麵塞著一具包纏了長幡的人形,四周錐青色棺釘。

朱祭喊:“你們從坑上的石橋過來,小心別碰到芻犬。”

齊鐸望了望坑中,食指勾住吳見故的袖子,引他往前走。邊走,齊鐸邊問朱祭:“下麵這些是芻靈?”

吳見故問什麽是芻靈?怎麽也有一個芻字?不會犯了焦棠所指的禁忌吧?

齊鐸解釋芻靈是古時草編的殉葬品。

朱祭也說:“芻犬確實是為了鎮壓我而設。因此不是我心甘情願接受的。”

吳見故想誰心甘情願接受這些呢?他心念聯翩,底下倏然湧起陣陣抗議的犬吠聲,這完全不是大膽刁民那種純良的叫聲,而是飽含怨恨與詛咒。

“你是犬之王,怎麽能不喜歡自己的犬?”齊鐸笑了笑,“你一說不喜歡,它們就要抗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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