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張木橋不能明著讓村民們多囤點糧食,又怕村民見今年收租少,再把多餘的糧食全給賣了。

那明年開春遇大旱的時候,就隻能餓肚子了。

著實是沒辦法,他才先把東家扯出來嚇一嚇村民們。

聽了張木橋的話,不少準備今年多賣點糧的村民,立刻打消了念頭,決定一點也不賣。

家裏交完稅收和租子剩下的那些糧食,全部好好的藏著。

王北峰也深以為然,他不認為一直苛待他們的東家會突然大發慈悲。

若是今年先降租,明年再突然暴漲租子,這事倒是東家能做出來的。

“多謝張管事提醒。”王村長誠懇感謝。

知道王村長怕是完全認為明年東家會暴漲租子,把東家想壞了。這叫張木橋有些發虛,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其實東家現在人挺好的。”

棗溝村的村民聞言,看張木橋的眼神瞬間都不對勁了,充滿了同情。

也不知道張管事在莊子裏都經歷了什麽,竟被東家欺負的在外頭也要說違心話了。

張木橋也知道這話說出口沒人會信,他不再多說,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

而且東家往後到底會不會變的好些,他也不知道。

因還要去山前村通知,張木橋不準備在棗溝村前的土路停留太久。

他說完了該說的話,就與棗溝村的村民們告別,“我還要去一趟山前村,你們快回吧。”

棗溝村村民們知道山前村那邊肯定也急得很,於是都沒多留張木橋,等目送張木橋離開後,棗溝村的村民才麵帶喜色的各自回家。

張木橋走到半道,就遇見了準備來棗溝村打探消息的山前村村長和他兩個兒子。

山前村在入雲山山腳下,離莊子的距離更遠。

山前村的村民們今日也等了莊子裏的人許久,結果一直沒等到莊子裏來人,心情同樣焦灼。

眼看著都過了晌午,山前村的村長也等不下去,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就先去棗溝村那看看情況。

沒成想半道上竟遇到了莊子裏的張管事。

降租的事情,張木橋也是第一時間與三人說了。包括對棗溝村說的那些暗示他們別賣糧,都收起來自家留著吃的話。

山前村的村長,和他兩個兒子的反應與棗溝村的人一模一樣。

話已經帶到,張木橋便不往山前村再去。莊子裏也有一堆事等著他處理,更重要的是,他還得回去找東家商量一下,該怎麽應對開春的大旱。

得先商量出個章程來才行,可不能到時候一起抓瞎。

山前村三人也急著回去傳消息,沒有與張木橋多寒暄,目送張木橋離開後,三人腳步匆匆的回了村子。

“大郎,二郎,回去後你二人把村民們都叫到曬穀場。咱得勸村民們別因這次降租,多賣了糧,不然明年東家大漲租子,咱連陳糧都沒得吃。”

山前村的村長語氣裏都是擔憂,怕有拎不清的,真賣多了糧,到時候沒糧吃,再給餓死。

跟來的田大郎聽後就說知道了,倒是田二郎抓抓腦袋,“爹,我覺得不用勸,東家啥樣,這三年裏大家夥心裏肯定有數。”

田大山像個替孩子操碎心的老父親,還是不放心,“得勸,萬一就有拎不清的呢?”

知道父親是個萬事都怕萬一的人,田二郎也不再多說,隻點頭說回去就叫人。

……

雲懷瑾穿著拖鞋慢悠悠的逛了一下雲莊宅院,這宅院在雲懷瑾看來,其實是比較大的。

但若真放在大雍,這宅院麵積其實不算大。

占地百畝的那才算宅院裏大的院子,雲莊院子的這三十幾畝地,頂多算個小宅院。

雖說是在鄉下,雲莊宅院裏的布局也是很有一番韻味。亭台水榭,假山奇石,池塘曲橋應有儘有。

不僅如此,在原身記憶裏還了解到,院子一年四季都有應季的花開。

這讓雲懷瑾想起自己前世曾逛過的園林,隻覺得雲莊宅院占地雖小,可這裏的布局景色,倒是一點不比逛過的知名園林差多少。

逛了一半的時候,因原身身體素質過差,叫他也覺得有些累,實在是逛不下去了。

剩下的雲懷瑾決定得空再逛,這次便先回去歇歇,也想看看雲初現在怎麽樣了。

他回去時,依舊是慢悠悠。就是想著自己在外麵多呆一會,能叫雲初在屋裏好好的多休息一會。

誰知道他剛踏進主院,就瞧見了廊下狗窩裏縮著一個小身影。

起初抱著雲初回來的時候,雲懷瑾看到了廊下有個破舊的狗窩。

隻是他那時候心急,所以匆匆看一眼便移開視線,腦袋裏並未深思,隻當這院子裏還養了一隻狗。

這狗窩很快被雲懷瑾拋卻腦後,而他的心神都被雲初的高熱所占據。所以原身對狗窩的相關記憶,那時候並沒有浮現出來。

這也導致了雲懷瑾現在看到雲初縮在狗窩,腦海裏浮現出關於狗窩的相關畫麵時,氣的咬牙切齒,胸口發悶,呼吸急促。

畫麵裏,原身之前養過一隻土狗,雲初和那條狗親近,有次原身打雲初,那條不算大的土狗碰巧看見了,便衝過來護著雲初。

結果因惹怒了原身,直接被打死。期間因為雲初一直哭著攔著,原身在打殺了狗後,就讓僅有兩歲的雲初從柴房睡到了廊下的狗窩。

不是喜歡狗嗎?那你就和狗一樣活著。

原身倒是沒有給雲初吃狗食,因為雲初本身吃的,連狗食都不如。

春夏狗窩蚊蟲多,秋冬狗窩冷的要命。要不是雲初命大,他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雲懷瑾壓下記憶畫麵,他怕再看下去,自己能給自己來兩下。

雲懷瑾仔細打量狗窩裏蜷縮著的小孩,瘦小的身體微有起伏,像是睡著了。

因為擔心雲初的身體,不知道他有沒有退熱。在猶豫一瞬後,雲懷瑾還是輕手輕腳的往廊下走,看看孩子怎麽樣了。

正在院子裏打掃的梅蘭,竹菊,筆墨,紙硯四人在雲懷瑾踏入院子的那一瞬,心神就都放在他身上。

在雲懷瑾原地停頓一息,又開始走動後,他們才悄悄抬眼,發現人最終還是往廊下狗窩的方向走去了。

四人為雲初接下來的痛苦遭遇提一口氣,卻也隻能快速低頭,裝看不見聽不見,該乾什麽乾什麽。

沒人敢開口多說一句,說了隻能讓小東家更遭罪。

也就幾步路的距離,估摸著東家已經走到了廊下狗窩了。可四人聽了好一會,都沒聽到動手的聲音,更沒有小東家壓著嗓音的抽泣聲。

怎麽回事?

梅蘭正在廊上趴著擦地,她不動聲色的推著布往前走了走,借著柱子遮擋,快速側頭看向廊外雲懷瑾所在的方向。

這一看,倒叫她愣住了。

她這位置,看不到雲初,但正好能看清雲懷瑾的臉色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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