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李丹曦拉著唐照月出去，剛好遇見趕來追捕的葉薑明等人。

她提著刀就要上去，被唐照月一把抓住。

李丹曦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她的意思，隱藏了氣息，從山門邊上出去，陸吾還在沉睡。

直到正式踏出山門，李丹曦才恍惚意識到自己真的離開了昆侖，比想象中還要輕而易舉，再眺望遠山，雲霧隱隱發黑，所謂仙境，也不過如此。

唐照月見李丹曦停下：“舍不得？”

再過一段時間，昆侖會被沙鬼吞噬吧，那幾個死去的弟子正是潰敗的前奏。

她搖頭：“沒有。”

倒不如說是太輕鬆了，顯得之前的掙紮有些可笑。

唐照月自顧自拿了地圖，指給李丹曦看：“我們往南方走，那邊不是昆侖的勢力。”

“是，”李丹曦附和道，“那邊的城隍也不是昆侖冊封的。”

也是上一世，她的成魔之地。

她把身上廣寒宮的玉牌反手扔進山裏。

唐照月笑嘻嘻打趣：“姐姐真是舍得。”

“這時候不叫我師父了？”

“你已經不是廣寒宮宮主了，”唐照月上前兩步，回頭笑道，“叫師父反而不合適，喜歡什麽稱呼，丹曦，姐姐還是別的？”

她小聲嘟噥：“怎麽感覺被你牽著鼻子走。”

唐照月自顧自地往前，聽到後也沒回頭：“我才是。”

敲定之後，二人沒怎麽耽誤，直接往西南走。

越是往南，就越是偏離昆侖的勢力範圍，潮濕的空氣被灼熱的狂風取代，路上沙鬼的數量也多起來，形狀也更多樣。

有人形，也有野獸，也有石塊草木一般的軀乾，但它們都是具有黑色外皮和瑩綠花紋的怪物。

——不能溝通，被殺戮本能驅使的怪物。

李丹曦將它們一一斬殺。

唐照月拿著地圖，李丹曦從沙鬼身上拔出鳴鴻刀，那怪物的身體很快化作黃沙，和自然融為一體。

“這一片沙漠，該不會都是沙鬼的屍體？”

李丹曦等了半天，沒有回複：“嗯？”

唐照月眉頭緊鎖，把圖紙顛倒，最終很艱難地指了一個方向：“往這邊走。”

“真的嗎？”

唐照月麵色凝重你：“我覺得是。”

“跟我來吧。”

“啊？”

唐照月快走兩步跟上：“你認識路？”

李丹曦：“不算是。地圖並不準確，這裏和昆侖不一樣。”

她俯身撿起一顆小石頭，注入靈力，然後扔出去，前方的景象如水紋一般波動。

“蜃景，”她解釋道，“這裏和昆侖不一樣。”

唐照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之前來過這裏？”

她用的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李丹曦含糊地帶過去：“以前去過燕鎮。”

她成魔那時，鐵了心要和昆侖作對，南方不屬昆侖管轄，於此功德圓滿，作為她成魔之地的燕鎮，是在之後才有了“鎮”的名號。

不服從昆侖管教的流放者聚集起來，形成了鎮。

唐照月若有所思：“怪不得，不過現在已經荒廢了吧，你是什麽時候去的？”

“荒廢？”

“被沙鬼屠城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李丹曦錯愕。

燕鎮確實繁榮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十幾年前，那時沙鬼剛出現不久，大家對此都沒有認知，隻以為是某種野獸，偶爾有人被沙鬼所害，隻以為是普通意外。

直到某天，大量的沙鬼忽然集結，在夜色中擊潰了燕鎮的城隍，闖進鎮子中，幾乎將所有人殺光。

等到破曉時分，附近鎮子的人來此做生意，看到城門的縫隙中流出凝固的黑血，空氣中彌漫著惡臭的腥味，知道不好，趕忙叫了山神過來，街道上已是一片狼藉，沙鬼拖拽著屍塊狂歡。

當地的城隍死了，大家知道沙鬼是能弑神的。

後來由昆侖派去了新的城隍，那門慘案爆發後，城隍多了一項職責，便是處理沙鬼。

神明下場，猖獗的沙鬼幾年內數量大減，像過去的大群集結已經很罕見了。

但沙鬼屠城，殘忍至極，如刺一般紮在心頭，燕鎮一夜之間，無一生還，就算有了新的城隍又如何？

沒有人願意提起，那鎮子就荒蕪在了黃沙中。

唐照月：“差不多是這麽回事。”

這和之前不一樣……

李丹曦從沒聽說過沙鬼屠城，她印象中的燕鎮……

“我想去看看。”

唐照月沒有反對：“我也挺好奇。你說裏麵會有人的屍體嗎？”

“應該……有？”

燕鎮現在的城隍是昆侖派過去的，但人煙稀少，無人供奉，城隍和死了也差不多。

和唐照月說的一樣，燕鎮幾乎被廢棄了，房屋倒塌了小半，路上都是流沙，偶爾露出慘白的骨頭，李丹曦儘量不去聯想是什麽生物的骨頭。

唐照月俯身，拂去流沙，將骨頭拾起，對著光端詳。

“是什麽的骨頭？”

唐照月沒有回答，又埋回沙子裏：“燕鎮，和你之前見過的有差別嗎？”

李丹曦停下腳步，苦笑道：“截然不同。”

那些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