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唐照月，特意選了小路，此時還是夜晚，距離日出還有些時間，鳥雀驚飛，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前路有一個白發老頭背對著她們。

是越魂。

越魂聽到動靜，轉過身，並沒有將唐照月放在眼中，目光反而落在李丹曦身上。

唐照月喚出了月蝕，用靈力凝結出刀劍朝他襲去，自己則將李丹曦公主抱起，一個轉身直接朝路旁的林子衝去。

越魂本人沒有追，但伸手輕輕碰觸了眼前無形的屏障，整個驚春峰的禁製如碎玻璃般分崩離析，自己則在夜色中隱去身形，山下的人得到了召喚，更加瘋狂地襲來。

唐照月如林中逃竄的小兔，而身後大群的獵犬緊追不舍，她以足尖點地，落地處的靈力輕輕漾出一個淺色的波紋，身後有風傳來，但她抱著李丹曦，無暇顧忌，有意替她扛了一刀。

那飛刀從脖子劃過去，血液飛濺，釘在斜前方的樹乾上，刀身沒入了一半，唐照月的脖子幾乎被砍斷了四分之三，隻有一點點血肉連接著，但很快，血肉湧出，填補了傷口，她好像沒事一樣繼續抱著李丹曦狂奔。

越魂坐在高處的樹杈，用手撐著樹枝，晃悠著兩條腿，饒有興趣地觀察一切。烏雲遮月，唐照月看不清越魂的具體表情，但覺得他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老頭子。

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嗎？又或者是從一開始就在偽裝？唐照月從越魂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這讓她更加厭惡。

“真是神奇。我難以想象全盛狀態的西王母該是多麽強大的存在。”越魂看到了不死羽帶來的治愈能力，饒有興趣，他覺得自己更加接近“真相”了，當年發生了什麽，讓這樣強大的神明都隕落？

他舔了舔嘴唇。

還有時間，不是嗎？再添一把火吧，讓我看看——所謂的神的權能。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右手用靈力在空中劃出弧形，左手在空中凝聚出弓箭，閉了一隻眼，然後鬆手。

月光從烏雲的縫隙中漏下，落在地上濺射出絕美的血花。

唐照月被迫停下了。

略微偏了一點，避開了心臟，在以靈力凝聚的弓箭在接觸□□的瞬間炸開，整個胸前看起來血肉模糊。

唐照月麵色不改，那些噴湧而出的血停滯在空中，生出銳利的刺，直朝著越魂刺去，順便洞穿了幾個朝著她襲來的昆侖弟子。

李丹曦教她的禦血術，沒想到在這裏用上了。

越魂後仰著從樹上墜落，血的棘刺緊追不舍，他輕盈地落地，靈活閃過。

唐照月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越魂款款而來：“已經失傳的禦血術？我在書上看到過，不過還是第一次見。”

他饒有興趣地摸了一把臉，那裏被淺淺地劃傷，外貌露出了一絲破綻，他把手指伸進傷口，把它扯得更大，直到將整張衰老的皮都扯下來。

非常美麗的人，他該有一百多歲，目前看來，歲月並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墨色的長發披散，眉眼俊秀，他的身上沒有明顯的性別指示，兼具了陰柔與陽剛，如貓一般，舉手投足間有種慵懶，仿佛對萬物都不在意。

他的手上沾了一點血，也試著和唐照月一樣讓它凝聚成型，在他的努力下，依附於皮膚上的乾涸血液漂浮著成為一個小球，當他試圖有進一步動作的時候，血珠啪一下碎掉了。

“失敗了啊。能不能請你再表演一下呢？”

唐照月：神金。

“不行嗎？”

又是一箭。

穿透血液組成的屏障，再次擊中了唐照月。

越魂的箭法很準。差不多就是在原來的傷口上又來了一箭，唐照月往後退了兩步，瞬時臉色煞白——不死羽不能屏蔽痛覺。

饒是如此，她依舊點燃了紅蓮業火，保護李丹曦不被其他人所傷。

“你就一直被她所困？你不想看到你的可能性？我能看到你與神明的聯係，你是誰的分魂或是轉世？”

“我是唐照月。”

“你能擁有更廣闊的前景，更偉大的力量。”

“你的這套東西對我不起作用。”唐照月如此說道。

“你是神明？不，半神？”

“這不重要，”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我的意誌永遠不會動搖。”

唐照月自知不是對手，

“很對，”但是越魂有些疑惑，“可你太弱了，隻要我想，我能把你切成很多段。”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把你平均切成兩半，你會怎麽恢複傷口？會變成兩個唐照月嗎？”

他一甩手，靈力造就的弓箭化作點點碎片，他再重新為自己做了一把長刀，從外麵看，與鳴鴻刀幾乎一模一樣。

唐照月見狀，把手伸到李丹曦胸前，然後再伸進去，穿透皮膚和骨肉，在柔軟溫暖的內腔，她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