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實力很強。”越魂由衷地讚嘆——能在一息之間果決地揮刀。

“你也是。”她伸展腰身，淺金色的眼睛鎖定了越魂。

他神情倒是坦然的，西王母的出現在意料之外，但他心裏也清楚自己的暗示不能一直控製李丹曦，那三天的準備時間是專門為了對付李丹曦而爭取的。

越魂知道自己目前處於劣勢，不願意和李丹曦正麵對抗，他召集了昆侖的弟子，將二人包圍，自己並不直接出手，而是隱藏在幕後。

“你能屠儘天下人嗎？”

李丹曦揮刀，但是無人因此受傷，她切斷了越魂與他們的聯係，那些被操控的人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唐照月負責把他們都帶出這裏。

越魂覺得很有意思。越魂似乎勝券在握。

他拿紙筆記錄數據：“原來這就是附加在鳴鴻刀上的‘規則’，能夠斬開萬物。”

但他歪了歪頭：“但你的力量能支撐多久？”

“為什麽要那樣做？”他一抬手，更多的人朝著李丹曦衝過去，“斬斷聯係比直接殺了他們麻煩多了——難道是因為同情？”

越魂笑了：“你想獲得神位嗎？”

“當然。”

“那你不該如此優柔寡斷。”說這話的並不是越魂，而是李丹曦身旁的一個弟子。

嗯？

她看到體壯如牛的掌門還在，一時間沒明白越魂的靈魂轉移是怎麽做到的。

李丹曦問：“這是【虎符】的力量？”

“嗯……不全是？”唐照月也心生疑惑，“我沒有感受到信物的力量。”

談話間，昆侖弟子的臉紛紛轉向李丹曦和唐照月：“舊神已隕，我們為新神。”

越魂不知用了什麽方法，重塑了身軀，又成為先前俊美的模樣。

他笑道：“ 舊神的遺物，‘控製’也太低級了，不像是一位神明能做出的東西。剛見了西王母，我才明白，武神到底是武神，空有一身蠻力，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徹底戰勝我，卻隻破壞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容器。”

“我讓他們成為了‘我’，軀殼隻是容器。控製有什麽用呢，我控製一百個蠢材他們也照樣是蠢材，”越魂招手，立刻有人恭順地跪下，為他擦淨手上的血，“我指引他們，我與他們同在。”

“這個世界多麽不公平啊，”他的皮膚是瓷白的，五官精致如人偶，“使無能者長壽，我卻困於生老病死。”

唐照月點燃了紅蓮業火，正如她的憤怒。

他的眼神和西王母一樣空洞，但後者源於虛無，前者來自於傲慢。

李丹曦終於知道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來自於哪裏了。

“我殺過人——我確實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我的對手也一樣，他們站在我麵前，我們都知道後果，我們心知肚明，我們用生命做籌碼，但是被你控製的這些人呢？他們知道自己要經歷什麽嗎？他們知道自己行為的意義嗎？”

活人沒那麽容易控製。

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也許在越魂這樣的天才看來，他們愚蠢至極，他們在修道的路上不會走的太遠，隻是碌碌無為地過完一生，然而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凡人的快樂難道就不是快樂了嗎？那些喜怒哀樂難道不值一提嗎？

“我覺得你矛盾的地方就在於，”唐照月補充道，“想和西王母一樣成神，可她也是人身，你覺得身而為人可恥，那你永遠不可能成為人神。”

越魂笑道：“誰說我要成神了？”

他的目光落在李丹曦身上：“你說西王母象征著規則，現在我已然創立了新規則，我當為神。”

李丹曦大驚，還能這樣？

“何為神明？萬物皆為我所用。”他向李丹曦伸出手，“與我擁抱新生。”

他皮膚白淨，外貌正常。

他還真的沒有被汙染影響——他隻是一個單純的瘋子。

“我以為你會想要權力，統治世界，或者是得道成仙。”

“我需要時間。”他對神明不屑一顧，“我對神位、信物都不管興趣。有足夠的時間，我也能達到那個高度。”

一直沉默著的唐照月忽然開口：“這個世界沒有孕育出第二位神明的基礎了。”

“喔，”越魂馬上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清理掉包括西王母在內的，一堆半死不活的半神。”

唐照月輕輕說道：“不，你看到了嗎，還有另外一條路，在冥府之下，在混亂和無序中，與神明雙位一體。”

唐照月反而希望越魂能被汙染，性格上的偏執會暴露出弱點。

越魂看出了她的意圖：“我嘗試過。當然你們也見過梅姬了，雖然後續因為肉身被破壞，我沒法看到瑤池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啊，我想她失敗了吧？”

“好了，”他打斷還想說些什麽的唐照月，“來聽聽我的設想吧——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打打殺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