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李丹曦燦金色眼睛倏忽黯淡下來, 但隻有一瞬，她將手掌從他的脖子抽出，上麵沾滿了碎骨和碎肉，無頭的身體倒在地上, 像一隻裝血的皮囊, 在她的背後一隻烏鴉受到驚嚇, 從林中起飛。

她頭也不回，將手上的碎骨甩出去，鳥雀應聲而落。

燦金色再次黯淡了。

草叢中有一個人朝著反方向跑，李丹曦再次消失, 再出現時，手中提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她的金色眼睛掃過四周。

她摧毀了肉身，迫使越魂的靈魂在這些東西之間轉移。

她忽然想到“越魂”這個名字也頗有深意。

他差點就被殺了，所幸運氣還站在他這邊，用來容納靈魂的容器周圍有很多, 他知道目前的李丹曦並不是真正的李丹曦——積累的時間忽然多到無法預測, 但那是腐朽的、久遠的時間，就好像有什麽東西附著在她的身上。

金色眼睛的西王母。

越魂笑著想自己何能何德, 西王母要依靠這種情況才能現世, 從剛開始就隻用體術而不用靈力, 是不想還是不能？

身為容器的李丹曦應該沒有辦法支撐太久吧。

備用的身體很多, 越魂勝券在握。

話雖如此，他麵對西王母，仍然有恐懼，她的眼睛讓他想到了某種野獸, 但其中沒有任何情感，像標本中的玻璃球眼睛, 當她將目光投向某個方向時，就是下一次死亡的降臨。

在摧毀十幾具身體後，越魂寄宿於一個女孩子身上，跑出去了很遠。

西王母沒有再追，回到李丹曦身旁，向她伸出手。

唐照月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拉著她的手站起來。她向來冷靜的表情出現了裂痕，聲音也帶了哭腔：“李丹曦？”

“是我，”無機質的眼睛中終於有了些微的感情，在其中躍動著火焰，“沒事的。”

“我知道，但是……”

“好了，”她繼續補充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但她能聽的到，有什麽想說的嗎？”

“李丹曦？”她試探性地開口，“左邊，一息之間……”

她把鳴鴻刀塞到李丹曦手中。

我相信你勝過我自己。

拜托了。

半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唐照月扭頭朝那個女孩子衝去。

西王母的碎片從李丹曦的身體中被剝離出去，燦金色倏忽黯淡，她閉上眼睛，又栽倒下去。

越魂沒想到唐照月直接衝過來，他的這個身體也太弱小了，短時間內無法獲得足夠的靈力。但也無所謂吧，越魂這麽想著，這次就算了，西王母已經不在了，下次換一個強一點的身體好了。

他選擇了右邊一個門派的掌門安置自己的意識，此人身高八尺，健碩如牛，手持雙錘，靈力也很充沛。

越魂抬手，之前被西王母壓製的人重新動起來，他們手持武器朝唐照月襲去。

唐照月仿佛沒有察覺。

小女孩被斬於月蝕之下。

但馬上就要輪到唐照月了，他將自己的意識遷移過去，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那兩柄大錘已經在渴求新的血液了，他舉起了左手。

緊隨著月蝕的，是第二道刀光。

非常迅猛又強大，讓他再一次想到了西王母，都沒什麽反應的時間，他的手連同武器一起落在地上，順帶斬殺了攻擊唐照月的人。噴湧出的血濺在了她的臉上。

越魂頗為驚訝，他看到了李丹曦——她甚至都沒睜開眼睛，但手中握著鳴鴻刀。

“鳴鴻刀能斬斷的，不隻是實物啊，”越魂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也許因為這並不是他的身體），“小看神明了呢。”

——李丹曦斬斷了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暗示。

“但你是如何確定我轉移到了哪裏呢？”

肉身被毀之後他能轉移自己的意識，中間有短暫的空隙，大約是一息之間，在這個過程中，他會短暫地失去對其他人的控製。

唐照月應該是發現了這一點。

但可供轉移的肉身太多了，李丹曦如何判斷該砍哪裏呢？

唐照月一瘸一拐地站到了李丹曦身後：“你是左撇子。”

挽弓搭箭和舉刀的姿勢都是。

越魂沒想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李丹曦：“其實也沒什麽，我剛好對靈力很敏感，在那群人之中，隻有你的靈力集中於左手，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