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宗主,他早知道昆侖有了沙鬼,活捉了幾隻,切開身體,從中發現了少量人體組織,以此改進了丹藥。
他走進天牢,將丹藥喂給罪大惡極者,他們隻活下來了一部分,他冷眼旁觀,看此人被斬首,頭顱很快腐爛,然而身體不受控製地增殖,長出手指、腳趾和眼睛。這可能嗎?這算活著嗎?
如果加大汙染的投放量呢?
他,或者說它,變成了沙鬼,這兩者之間存在某種相同之處,越魂的丹藥是可控的,沙鬼象征著無序和混亂。
他敏銳地意識到生與死的界限被某種東西打破了。
擴散的汙染,失蹤的西王母,查無此人的冥府。
集眾生之力,一定能推演出合適的方式——感謝我吧,越魂是這麽想的,勝利前總有犧牲。
李丹曦又問道:“那你為何不尋求不死羽?我想它的力量最接近不死。”
越魂轉向唐照月:“你長生不死嗎?”
“當然沒有。”
他微笑道:“信物是不完整的——西王母自己都沒有成功。”他想要比那位神明走的更遠。
越魂以一個不符合老年人的速度朝一旁滾去,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但還是想逃跑。
李丹曦的鳴鴻刀一劃,砍斷了他的腳,然後緩緩走上前。
“你知道西王母為什麽沒有殺掉你嗎?”
“因為她做不到。”
“不,”李丹曦的淡金色眼睛竟與她有幾分相似,“她想讓你體驗死亡的滋味,讓你想想如此對待他人是正確的嗎?她給了你回頭的機會,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是我們之間的爭鬥。”
李丹曦手起刀落,他的頭落在地。她不願去看那副血腥的畫麵,扭頭就走。
“李丹曦!”她聽見唐照月叫她。
再回頭,看到一個東西東西飛快地跑走,定神看去,原來是被砍下來的頭,
斷口處血肉模糊,但血液並沒有流出來太多,從傷口處長出了根須一樣的組織,也許是發育不完全的畸形手指,滴滴答答地流血,托舉著這顆頭一路狂奔。
可以說是精神汙染了。
唐照月上前幾步,一腳踩住越魂的頭發,將整顆頭拎起來給李丹曦看。
斷口處的手指窸窸窣窣地掙紮著。
李丹曦:“我再問一遍,你會繼續你的研究嗎?”
“當然。”
她從唐照月手中接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感慨道:“你如果生在我的時代,應該會大有作為。”
“那是什麽樣的時代?”
“殺人犯法的時代。”
這顆頭大笑:“那就祝我轉生到此吧。”
“一路走好。”
李丹曦手上用力,靈力撕裂了皮膚和骨頭,最後隻剩下一灘黏糊的血水,在地上撒了一灘。
這下是真正的死亡了。
隨著越魂的死亡,人偶紛紛倒下,昆侖的弟子們環顧四周,並沒有太多異常表現,和往常一樣進行手頭的工作,唐照月去問他們發生了何事。
弟子們答,越魂在後山發現了沙鬼,是以傷亡慘重。
唐照月又問:“越魂呢?”
弟子掩麵:“他不幸身死。”
越魂可真厲害啊,弟子們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暗示,反而以合理的方式構建出了集體記憶。
他們就和往日一樣,治療傷員,進行收尾工作,反而沒有唐照月和李丹曦什麽事情。
趁著唐照月打聽消息,李丹曦去檢查了現場的遺留痕跡,奇怪的是【虎符】並不在他身上。
唐照月略微聊了兩句,便回來了:“對,至少我見到他開始,他就沒有用過虎符的力量,他說的是實話。”
“他挺厲害的。”李丹曦的誇讚出自真心,她看到了許多雛形的權能,“可惜太著急了。”
唐照月:“不是著急,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舍棄了肉身,寄宿於其他地方的靈魂會不斷磨損,他可能是從沙鬼那裏吸取了靈感,打算同化其他人的靈魂。”
“但昆侖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是啊,這些人隻能延長他一部分壽命,如果他想突破法則,就要拿到信物來提升自己的位階,所以他找到了我們。”
但終歸是結束了。
日出了。
昆侖的日出向來是壯麗的,並不是那種柔和的唯美,而是在陰冷的長夜後,天際浮現出魚肚白,太陽從東方撕裂黑暗,將萬物照亮的壯闊。
李丹曦看著圓圓的像蛋黃一樣的太陽,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下,仍然覺得不爽,乾脆攤平了躺地上:“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