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死者不能複生, 生死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規則，在夢境中，西王母自己也說過，她曾挑戰【閻羅】而落敗。

有可能是瑤池中的法則已經徹底崩壞, 又或者是他本來就沒有死。

“我吃過你的席, 黃魚羹不錯。”李丹曦嘗試回憶, “入土的時候我也在，真是奇怪。”你是本人嗎？

麵前的“葉逸塵”和過去的外貌一樣，如翩翩公子，隻是眼睛渾濁而無光, 仿佛放置了很久的標本。

“當然，是我想見你，”它舔了舔嘴唇，舌頭上布滿膿包和腫泡，“我誕生於【偉大意誌】。”

李丹曦不解其意：“你是西王母她兒子？”

“別把我和那個失敗者相提並論, ”它仿佛被激怒了, “她既不是【偉大意誌】也不願意屈從於召喚，愚蠢地抗衡我們。星辰逆轉, 意誌終臨。”

“她創造了我, 但我比她走的更遠。”

這裏的“她”是西王母？李丹曦聽著有些混亂, 但這不是重點：“你找我？”

葉逸塵的聲音和那個機械音有些相似, 先前以為說著“來找我”的人是西王母，目前看來反而不像，應該是葉逸塵，它衝撞瑤池邊界, 觸發【匙】的力量，想讓自己和唐照月走入。

“我來與你交易。”

它緩慢走動, 但仿佛無法控製四肢的學步者，動作僵硬而詭異：“你擁有崇高的靈魂。獻上祂，我允諾你不死不滅以及永恒的混沌，所有的意識終將彙集，無序為潮流，在古老的過去我們皆是如此。”

“若我不呢？”

它笑了：“我最初的創造者被膚淺的認知蒙蔽，她抗衡進化，最終成為了醜惡的模樣——但沒關係，我們會成為一體。”

李丹曦嘀咕：“那我會變成一個超大沙鬼。”

“那是更高級的存在。來吧，擁抱我們，我們與祂同在，萬古不移。”

“哦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李丹曦已經準備好了鳴鴻刀，“誰教導的你，帶你來的瑤池？”

葉逸塵也許是沒想到對麵會如此發問，它的動作停滯了。

二三秒後，它如人偶般重新支棱起來，卻發出了另外的聲音：“你果然會發現。”

“越魂？”

“我發現了集體意誌的用法，”它說道，“你成功來到這裏，也就意味著我已經死去。但在那之前我發現了很有意思的東西，我在係統中植入了少量我的思想，並將葉逸塵的屍體送還瑤池，我想知道這會有什麽後果——並沒有，祂太浩瀚了，我的意誌消融在水中。”

“但我可以留下一些訊息，”它咯咯咯地笑起來，“真有趣。”

“後來者啊——我猜你是李丹曦或者唐照月？意誌不可抗衡，但能夠被驅逐；生死可逆，須奉上代價。祝你成功。”

“當然我還有別的發現，比如西王母的真身，還有係統……”

“係，係……錯誤……？￥……%#@）！係統……”

它的語言係統忽然失控，發出尖銳、如同指甲刮擦黑板的噪音。

越魂留下的訊息也不穩定，“葉逸塵”的人形已經不太能維持得住了。

李丹曦沒耐心聽下去了。

她注意到在不遠處——在更山腳一點的位置，傳來了靈力爆炸的聲音——應該是唐照月。她弄出了很大的動靜，黑色濃煙衝破白霧。

於是李丹曦放下心來，揮刀，但不僅僅如此，自身的靈力和瑤池的力量混雜，呈現出一種狂暴的狀態，葉逸塵用雙手接刀，接觸刀鋒的皮肉像滾刀上的黃油，滋滋冒響，它從背後又伸出兩隻手。

李丹曦不意外，放開鳴鴻刀，回身一腳，重擊，踢在頭部，它受力，往後退，手上的力氣也鬆了，李丹曦趁此抽回鳴鴻，順便斬斷了它的兩隻手。

它顯得很興奮。

“苦痛賜予新生，拋棄肉身方能完滿。”李丹曦竟然從它身上看到了狂熱。

“多麽完美啊，”“葉逸塵”發出嘶啞的聲音，貪婪地望著李丹曦，“如果是你的話，在永恒中享受這一切……”

傷口並沒有阻礙行動，反而讓它變得亢奮。

兩人又僵持不下，李丹曦故意買了個破綻，引誘它衝過來，自己朝邊上側身。

這麽多次和沙鬼交手的經驗，這東西很難意識到什麽是招式，更不用說術法，除了少數保有理智的，大部分都隻會憑借本能野蠻進攻。

它有些理智，但不多，發覺自己衝過頭後立刻朝著李丹曦過來，她也不躲，鳴鴻刀就貫穿了它的胸膛。

燒灼的液體從傷口處流下來，它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痛苦——或者它並沒有痛苦的概念，握著刀鋒，一步一步，刀插入得更深了，它伸手去抓李丹曦。

李丹曦還是沒躲，布滿骨刺的爪子衝著眼球過去，仍然是平靜的淡金色，在即將刺入的前一刻，它周身燃起朱紅的烈火。

在尖銳的嘯叫中，它的肉身化作灰燼。

在軀體消失後，李丹曦看到了樹叢的唐照月，她是剛跑上來的，氣喘籲籲，手中還捧著一束火焰。

李丹曦：“很及時，不錯。”

“那是葉逸塵？”她收回紅蓮業火。

李丹曦也甩掉鳴鴻刀上粘的碎肉和血：“是啊。”

“我明明已經……”

“越魂說他把葉逸塵的屍體帶來了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