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寅居然跑了,柳棠悅愣了下才恍惚過來,她居然將人給罵走了。
她手心有些微顫,下意識抬頭去看上首的男人,就見他支頤揚唇,溫和散漫,那雙墨色劍眸望著這邊時,像是滲進了四周搖曳的光影。樓鉞在笑。
棠悅有些狂跳的心忽地就平靜了下來,不知為何添了底氣:“姨母,我不喜歡表哥。”
铖王妃本就是個偏心眼的,半點不覺得她傷了自家臉麵,隻是心疼說道:
“不喜歡就不喜歡,你表哥這般親疏不分,好賴不辯,被個賤人幾句話就糊弄著欺負你,他就是個沒腦子的。”
“還有柳家,柳鴻居然敢拿外室女冒充庶女逼你認親,他們這麼欺你,我跟柳家沒完!”
見铖王妃毫不猶豫就護著她,柳棠悅紅著眼圈險些落淚。
上一世也是這樣,她毀容斷腿之後,姨母瘋了似的尋柳家麻煩,差點提刀殺了柳瑾修,就連謝寅也險些被她打死。
明明這麼疼她護她,可姨母突然病逝,她卻是被關在那廢棄院子裡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見棠悅突然掉了眼淚,铖王妃慌了神:“怎麼哭了?”
柳棠悅靠在她懷裡哽咽,那哭聲不似嚎啕,低低啜泣卻惹人心疼。
铖王妃心都被哭得擰巴了起來,摟著棠悅就哄著:“乖乖,彆哭,姨母替你做主,沒人能欺負你……”
樓鉞看著伏在铖王妃懷裡的棠悅,原本散漫眼眸落下陰影。
他坐直身子開口時,那嗓音凜冽中帶著滲人的涼:
“本督記得這外室屬私通,其子女私合而生,不得族眷,你們錢家這門檻是做得太低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赴宴,也不怕沾了晦氣。”
錢寶坤無辜躺槍,臉色漆黑。
旁邊錢夫人也是氣怒盈眼,今日她本來宴請的是柳大夫人,可是柳老夫人早起身子不適,柳大夫人要留在府中侍疾,便讓這庶女來了。
她原瞧著來的是個庶女已經有些不喜了,可看在那柳瑾修對這妹妹頗為看重,又是親自送到府前與她見禮後才離開前去當值。
錢夫人這才忍了下來,可誰能想到這上不得台麵的居然連個庶女都不是。
柳家叫個外室女來給她兒子新婚道賀,他們存的是什麼心思?!
錢夫人忍著怒氣開口:“我錢家的帖子是送給柳家大房的,可沒喚什麼阿貓阿狗過來,來人,請這位柳小姐出去。”
“錢夫人……”
柳姝蘭慘白著臉,見沒得應聲,她隻能扭頭看向棠悅,“妹妹,你當真要這麼絕情?”
“我呸!”
棠悅剛想抬頭,就被铖王妃摁了回去。
“我家棠悅可沒你這種不知根底的姊姊!”
“滾回柳家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待會兒我會親自去柳家跟他們說你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柳家多大的膽子,竟敢讓你來礙我阿姊的眼!”
見铖王妃話落,那柳姝蘭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掛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
錢夫人滿臉晦氣怒道:“府裡的下人呢,都死了嗎,還不把她給我轟出去!”
外頭連忙有下人湧了進來,直接將柳姝蘭團團圍住。
周圍所有人都看著她,那滿是鄙夷的目光讓得她渾身發抖。完了。
她的名聲全完了。
都是柳棠悅!!
她明明已經有那麼好的出身,明明已經有最好的一切,她明明都享用了那麼多年榮華富貴,讓一讓她又能如何。
她為什麼還要毀了她!!
柳姝蘭嘴唇都咬出了血來,死死看著柳棠悅時,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她隻恨不得能殺了柳棠悅,可下一瞬就覺得臉皮猛地一疼,一道茶盞飛落在了她額前,伴隨著冷漫肅寒的嗓音。
“再這般看她,本督剜了你的眼。”
柳姝蘭慌亂抬頭就撞上男人黑眸,隻輕輕一瞥,瞬間讓她從頭發絲冷到了腳底。
她恍然就想起京中關於樓鉞的傳聞,聽說他殺人如麻,冷戾陰暗,凡是落到他手上的人皆是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柳姝蘭慌亂至極,連忙捂著腦袋上的血轉身朝外跑了出去,而喜堂裡其他人見到樓鉞突然動怒都是心神一緊。
樓鉞抬眼時神色泛著沉:“看什麼,本督臉上有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