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690 字 4小時前






他不敢多看,閉目喃喃,“好,可是已經晚了…”說著猛然睜眼,“可是蕭恒與你說了甚麽,還是因為西城?旁人的話你信,我的話你不信了麽?”

事出突然,然而當真就沒解決的法子麽,隻要她時時刻刻待在他身旁,甚麽當年的血書便也不再作數…辭官歸隱確實需要些時候,那便慢慢行進,距離下月初六還有幾日,南域北疆都在戰亂,他想個法子讓陛下速速派他去監軍,如此便也算有了前路…可是她卻不願了…

十七從他懷裏退出,他想拉住她的手,她卻後退一步,再退一步,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就是沒有哥哥娶親之事,我也要抽身而退…對不起。”

魏儲依看著空空的手心呆住,心被一刀刀穿透,口中甚至有上湧的血腥味,他望著她背影苦笑一聲,是他沒有勇氣割斷與陸軒的師徒情誼,被其以師恩脅迫做下許多違背心意的事,可當他麵對那隻破舊荷包,心底滿滿都是恐懼,隻能應承不敢推拒…但無論如何,她終究對他再無希冀,所以才會狠心放棄,她沒有錯,一直以來都是他對不住她…

“當真麽?”他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和我一起走好麽…”

“哥哥,”她看向遠方的一片暗色,“對不起…”

她心意已決,他還能逼迫她麽?

“對不起…”這是他該說的,他盯看她纖細的背影還想再說甚麽,最後隻化作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是她最怕聽到的,從小到大他不欠她甚麽,造成今日這般境地也是從她而始。她默默站了半日,看眼前方隱於微茫的大道,又轉身向他,故作輕鬆, “再有幾日公主便要啟程去往西陵待嫁,我承諾去送送她。我雖不喜陸姑娘,但也知她品性尚佳,隻要哥哥娶了她,我便也願意她做嫂嫂。哥哥婚期倉促,我大約不能觀禮,若那日當真無法返回,必當麵向京城方向,遙祝哥哥與嫂嫂百年琴瑟…”

魏儲依滿心絕望,抬手捂麵遮掩淚眼,不察指縫濕跡已匯聚成滴,一滴滴墜在地上。

記憶中他從未在她麵前這樣失態,上回見他這樣落淚還是與她重逢之時。她心中大駭,愧痛交加,想為他拭淚,想緊緊抱住他,想告訴他自己心中所想,然而不能夠。回鄉祭祖時路上的所見所聞她深深畏懼,蕭恒的話她聽進耳裏,西城的遭遇她感同身受,所幸還未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眼下隻有懸崖勒馬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生生止下腳步,狠心別過臉不再看他。

“哥哥,天晚了,回家去罷。”她轉身往回走,身子輕飄飄搖晃。他猛然上前擁住她背,臉貼著她頭,久久未動一下。

已然窮途末路,再如何掙紮都是枉然…

陰雨連綿大半月,直到魏儲依大婚那日,霧靄中央才破開一道口子,露出一點碧藍顏色,雖未見著日頭,總算是放了晴。

大半月裏,魏家宅院又被簡略修整一遍,直到這兩日內外俱掛上喜布,肖燕才終於接受事實, 老老實實跟著陸家派來的管家忙碌。

魏儲依公務繁忙極少露麵,他日夜都留在官署,這些瑣事儘數交給家中護衛,甚至陸清婉來過幾回也未見到人影。家中另一個主人送西城公主和親也不在家,偌大的司空府到處冷冷清清,看不出要辦喜事的樣子。也確實不夠熱鬨,因為佳期緊迫,兩家議定略去繁冗禮節,直接躍到昏禮之日。

喜事未按風俗儀程,難免令人覺得不夠隆重。

再不隆重也是朝中新貴大婚,得到消息的人也隻會誇讚魏司空兩袖清風,一心為國為民,就是婚姻大事也是於百忙之中抽得空閒。

皇帝初聞大感驚異,不解其為何好人家的女兒不娶,反而娶一個被夫家休棄的女子,然而事情已定,雖仍覺怪異,但不好評判臣子私事,遂派幾理事公公助司空府忙碌,以示皇恩浩蕩。

魏儲依大婚本做簡辦,仍有不少朝臣聞風聽意,紛紛前來觀禮。吉日傍晚,西北坊車水馬龍,最後匯聚到魏家府邸,素來安靜的雁歸裏一片熱鬨。

有人喊:“去迎新婦嘍!”不一時,穿著大紅喜袍的郎君坐在馬背上,由掌禮的李公公親自牽馬,喜車隨後,一行人慢慢向新婦家移動。距離新婦家三條街巷,敲鑼打鼓震天響,本冷清的街道不一時就擠滿人眾。

一陣風起,高坐馬背的郎君捂唇咳了幾聲,麵容毫無血色,仿似得了大病還未痊愈。馬行方向正是西陵城所在,他舉目望向遠方,視線穿過重重屋脊,最後落在天際染上霞光的雲上。心裏不由起了個念頭,也許她所謂祝他與別人“百年琴瑟”當要落空,他的心早在她放棄他那日便死了,如今隻是行屍走肉,不知眼下不盼未來,任人擺弄。

即使行屍走肉,也要她能一生安好,是以那個受人製約的承諾便得履行,哪怕往後要背上別人夫君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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