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錦這一封信,較之前兩封信,寫的稍微長了些,足足有一頁。問了顧輕衍可好?問了安易寧可好?問了老王爺可好?問了楚硯可好?最後,落款是我一切安好,懷安勿念。</P>
中途,薑湯被廚房送來,崔灼出去接了,然後放在了安華錦麵前,對她說,“先把薑湯趁熱喝了,才驅寒,一會兒涼了,便沒什麼效用了。”</P>
安華錦點頭,擱下筆,將一碗薑湯喝了,才又接著寫。</P>
暗衛抬起頭看了崔灼一眼,又垂下頭,默默等著。</P>
安華錦寫好了一封信,用蠟封好,遞給暗衛,語氣和善,“我那兩封信總會比你先到,也不急於一夜半夜,你歇一夜再啟程吧?”</P>
暗衛搖頭,“多謝小郡主,天色還早,路上再歇著。”</P>
安華錦也不強留,點點頭。</P>
暗衛帶著信離開後,安華錦立在窗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坐回桌案前,拿起公務來看。</P>
崔灼攔住她,“你也累了,這些事情有我,你去歇著吧。”</P>
“我不怎麼累,怎麼能勞累崔世兄一個人?這些事情,本來就該是我做的。”安華錦搖頭,“沈遠之一定拉著安平去喝酒了,他最會躲懶了,我與崔世兄一起處理完這些事情,也去找他們喝酒吧!”</P>
雖然安華錦自青州回來後,麵色一直平靜,雖然她見顧輕衍的暗衛時麵色和氣眼神溫和嘴角含笑,但崔灼還是敏感地察覺出她心情並不好。</P>
於是,他也不強求她去歇著,點頭,“好,我們趕緊處理完,也去找他們喝酒。”</P>
沈遠之最常去的地方是月明軒,許清岩在南陽城的產業,長期給她和安華錦留一間上等雅間。</P>
沈遠之今日就是想要買醉的,所以,剛進了月明軒,便拉著安平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他酒量並不好,沒多長時候,便喝了個半醉。</P>
他真正喝醉了,倒頭就睡,倒沒那麼多話,但在半醉的時候,卻是個話癆。安平早已領教過,本來以為,他今日喝醉了也就罷了,哪裡想到,他喝到半醉的時候,不知怎地,忽然不喝了,拉著安平說起話來。</P>
他說了與安華錦小時候打打鬨鬨的許多事兒,竟然還說了小時候老王爺總說,長大了就把安華錦嫁給他,他那時嫌棄安華錦嫌棄的要死,常梗著脖子說就不要娶她,潑丫頭雲雲,不過常常會被安華錦抓住一頓揍,尤其是那臭丫頭揍完了他之後,捧著他的臉說他是豬頭,他才不要嫁豬頭,他打不過她,被她打成豬頭,然後再挨罵,這樣延續了很多年,氣死他了。</P>
安平聽著覺得好笑。</P>
沈遠之說完了,又嘟囔,“八年前,安爺爺去京城還虎符,虎符沒換成,回來卻再也不拿我們倆開玩笑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日漸長大,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了,誰知道,去年我才知道,安爺爺竟然在八年前,給小丫頭訂了個未婚夫。竟然是京城顧家的顧輕衍。”</P>
“沒見著顧輕衍時,覺得以後見了,得好好地教訓教訓那小子,見了之後吧,覺得小丫頭還行,眼睛沒瞎,的確是看上了天下最好的,安爺爺訂下這門婚約雖然迫不得已,但也不算坑自己孫女。哪裡知道,如今,哎……他怎麼就生在了顧家?”</P>
“若非生在顧家,他大約也不是讓小郡主一見傾心的顧七公子了。”安平中肯地說,“隻有顧家的累世底蘊,才能教養出顧七公子吧!”</P>
“還真是。”沈遠之嘖嘖一聲,“所以說,這是什麼孽緣!小丫頭和顧輕衍以後可怎麼……”</P>
二人正說著,安華錦與崔灼忽然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P>
沈遠之嚇了一跳,未儘之言一下子堵在嗓子眼,他瞪著安華錦和崔灼,好一會兒,才吞下了未儘之言,驚問,“你們倆怎麼來了?”</P>
安華錦其實在門外已經聽到了沈遠之的話,但她仿佛什麼也沒聽到,沒什麼情緒地說,“允許你來喝酒,就不興我們也來喝酒了?”</P>
沈遠之“……”</P>
他其實有一肚子鬱悶和操心,但是不敢在安華錦麵前倒,他總覺得安華錦這樣平靜不是什麼好事兒,但是又怕她發瘋,以他自小對她的了解,她平靜時和發瘋時都挺可怕的,所以,他的心裡十分矛盾,想在她麵前問一句提一句也不敢。</P>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安華錦,小聲問,“喂,小丫頭,你什麼也沒聽見吧?”</P>
安華錦坐下身,“聽見了。”</P>
沈遠之“……”</P>
他垮下臉,仗著酒勁說,“那……是我嘴賤,你……沒事兒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