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這時讓開了門口。</P>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邁上了台階,進了裡屋。</P>
青墨隨後跟著走進屋,偷偷看了一眼顧輕衍,隻見他趁著他攔住顧老爺子這個時間,已自己換下了帶血的衣衫,擦拭了嘴角,躺在床上,除了臉色蒼白外,周身無一處不妥帖。</P>
顧老爺子瞧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養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是這副樣子,你是怎麼養的傷?自己照沒照鏡子?”</P>
顧輕衍淡淡地笑,“爺爺是來訓我的?”</P>
顧老爺子坐下身,氣不打一處來,“我倒是想訓你呢,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管得住你嗎?”</P>
“自然是管得住的。”</P>
剛剛楚硯不是說了嗎?有他爺爺在一日,他都離不開顧家,他若是一旦離開,就是要他的命,他怎麼會要爺爺的這條命呢?</P>
顧老爺子瞪眼,“依我看,我管不住你了。”</P>
“這麼晚了,爺爺冒著大雪前來,既然不是來訓我的,那您是想說什麼?”顧輕衍問。</P>
顧老爺子看著他,倒是沉默了。</P>
楚硯從來沒有深夜登過顧家的大門,今日深夜冒雪登門,他覺得不簡單,所以,過來瞧瞧。剛剛他見到了楚硯,楚硯對他說了那樣一番話,他自然明白了楚硯今日來顧家做什麼來了。</P>
他看著自己的孫子,這些日子,他也反複在想王蘭馨那日的話,怎麼樣才對顧家好?自然是顧輕衍為顧家而活,如他一般,他的孫子自然是比他強,能讓顧家繼續再安穩百年,但是顧輕衍會如他一般為顧家活嗎?若是他不乾預,安華錦會讓他這個人毀了嗎?若是他乾預,他強行斬斷二人,能保證不毀了他嗎?</P>
他不敢走出這一步棋。</P>
誠然,他將顧家看的太重,自然也將自己的孫子看的太重,每行走一步,每落一顆子,都要走在對的那一步棋上。</P>
所以,不敢輕易做決策和動作。</P>
顧輕衍何其聰明,在顧老爺子的沉默中,他已了然了他的來意,挑眉問,“爺爺是想我放棄她?”</P>
顧老爺子問,“那麼你想放棄嗎?”</P>
“不想。”</P>
“不想有時候不代表不能,也不代表做不到。”顧老爺子道。</P>
“我的不想,就是不能,也是做不到。”顧輕衍看著他,“所以,爺爺若是將顧家教給我,就不要再插手顧家的事兒了,除非,你改了主意,不將顧家教給我了,另外,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兒了,無論是對的,還是錯的。”</P>
顧老爺子瞪眼,“你這副樣子,讓我如何不管你?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P>
顧輕衍抿唇。</P>
顧老爺子又道,“你爺爺我當年,沒娶你祖母之前,也不是沒有心之所想,後來娶了你祖母,漸漸地發現了她的好,所以,不是心中所想又如何?也不影響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和睦為夫妻。”</P>
“您和我祖母,從來沒臉紅過,沒爭執過,的確相敬,但如賓,您覺得便是最好的夫妻嗎?”顧輕衍淡淡地道,“我不認為。若是當年,您沒自作主張為我應下這一樁親事兒也就罷了,既然應下了,如今我說了算,您彆插手。”</P>
顧老爺子歎息,“我若是不插手,你待如何?我有朝一日,會不會無顏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P>
“也許會,也許不會。”顧輕衍神色倦倦,“爺爺,您困於顧家一生,可有什麼大遺憾?”</P>
顧老爺子神色一頓。</P>
顧輕衍疲憊地說,“爺爺,不是誰看著顧家,都是一塊香餑餑的,也不是誰看著我,都是要說一個好字的,您把一樣東西看的太重,就如賭徒一般,賭上了全部身價,就要承受血本無歸。”</P>
顧老爺子瞪眼,“那你呢?你把安家小丫頭看的太重,豈不是與我一樣?有什麼分彆?”</P>
顧輕衍點點頭,“的確,您賭命,我也賭命,我果然不愧是您的孫子。”</P>
顧老爺子一口氣憋在心口,給氣樂了,站起身,“行吧,你立馬給我好起來,若是你再這副樣子,我就親自書信一封去南陽,幫你與那小丫頭,斷了這個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