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的名字。”
白默說的是對的。
確實沒有辦法,後來封惟終於承認,他們都被命運狠狠地擺了一道。
白默不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候也沒有辦法變成人類,隻能勉強用妖力擬合出人類的發聲器官,和封惟進行短暫的交流,有多短暫呢,可能才說完一句話,就又變回了不清醒的狀態。
再往後,連這種交流都沒有了,白默仿佛變回了一隻普普通通的小貓,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偶爾會本能地給出一些反應,更多的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好像不得不接受小貓即將離開他的事實,他正在陪小貓度過生活的最後一段光影。
人們總會在愛人的生命即將抵達儘頭時,哪怕是拋棄所有的金錢、至高無上的權利,也要和時間賽跑,去實現當年未完成的心願,以彌補過去的遺憾,也算不虛此生。
可對封惟來說,為時已晚,來日沒有方長。
他來不及挑明白色腕表背後的寓意,來不及解釋那封晦澀的情書,來不及帶白默去蹭客戶的飯局,來不及開啟他們的郢江之旅,更來不及買一套屬於他自己的房子,在臥室裏挖一扇的貓門,貼上倒置的福字、迷你的紅對聯,掛上他送的紅繩與長命鎖,他從道觀求來的平安符。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暫時的遺憾,在未來,變成永遠的遺憾,他害怕、痛恨卻無能為力,他在絕望中祈禱,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分別之日來得晚一些。
直到那條短信的出現。
不是發給他的,是發給白默的,封惟知道白默的手機鎖屏密碼,是他第一次救下小貓的那天。
【實在不好意思啊,徒弟!前段時間師父我閉關修煉去了,修煉回來,卻發現微信賬號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封了,上一個手機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我那些老情人圈子裏傳開了,他們天天打電話騷擾我,好煩,所以我把那個手機號丟了,換成了現在的手機號,我這次閉關修煉了半年,我猜你這段時間有用微信聯係我,如果現在還有事要找我幫忙,就打這個新號碼哈!】
和白默失聯已久的司大師終於出現了!
封惟立刻回撥號碼,記得白默和之前他說過,師父不是人類,或許,或許此事還有轉機。
於是他在這通電話裏,詳儘地敘述了白默目前的狀況,以及前因後果。
聽得司韶難得不再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話,“你加我微信,把定位發我,我馬上過來。”
大師到底是大師,半小時後就敲響了封惟的家門,可能是飛過來的,因為此事關乎小貓性命,刻不容緩。
司韶踏進封惟家門,二話不說先從黑色唐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孔雀石吊墜,往裏麵輸入了點妖力,掛到小貓脖子上,這才長舒一口氣,轉而看向封惟,“好險啊,我再晚來一步,隻能從閻王爺手裏搶人了。”
他繼續說道:“我不敢直接往小貓身上灌輸妖力,我畢竟活了上千年,我的妖力他可能承受不住,所以需要有孔雀石作為媒介,進行緩衝,我可以用妖力吊著他的命,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那該怎麽辦?還有別的辦法嗎?”
司韶想了想,“有是有,但未必能成功,即便成功,代價也很大。”
封惟立即表示道:“無論讓我付出什麽代價,隻要能救活白默,我都願意。”
“不用你來付,因為你付不起,這個代價我來付。”司韶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本線裝古書,飛速地翻閱著,“找到了!”
他把那一頁用手機拍照,發送給封惟,“你如果信我,就按照圖片布置客廳,我打算在客廳施法,施法之前,我得去速成一下逆天改命的法術,我之前從來沒用過,希望可以一次成功。”
封惟忍不住問:“你要做什麽?”
“記憶封印。”
司韶頭也不回地說,“忘了就好了。”
他去封惟的臥室速成記憶封印大法,封惟在客廳裏布置陣法,兩人爭分奪秒,是以司韶速成完畢趕到客廳時,封惟恰巧放置好最後一塊梳妝鏡。
施法之前,封惟問道:“如果沒有成功,會怎麽樣?”
“和你沒關係,和白默也沒關係,隻不過天道會追著我不放,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價。”
“那如果成功了?”
“天道也會懲罰我。”司韶不願多言,“你現在抱起小貓,把它放到茶幾中央,幫我按住它,我要開始了。”
司韶微微眯起眼睛,“這天命,我改定了。”
他念起了第一句咒語,窗外,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陡然間烏雲密布。
“轟隆隆——!!!”
緊跟著是一道驚雷閃過。
司韶聞聲雙眉緊蹙,手裏的動作卻沒有慢下半分。
他繼續念起咒語的第二句,第三句……最後一句。
“嘩——”
大雨傾盆而下。
司韶睜開眼睛。
成了!
他趕在封惟開口前宣布道:“成了是成了,但我忽然想到,這個法術,最後還需要一塊鏡子,才能使封印長久生效,所以你現在立刻馬上,去樓下便利店把鏡子買回來,對了,鏡子一定要圓形的,不要方形的。”
“好。”封惟抓起鑰匙就衝出了家門。
司韶看了一眼封惟的背影,心說人類可真好騙啊,果然愛情使人降智呢。
他抱起茶幾上的小貓,一個瞬移就來到了小區樓底,司韶憑空變出一把黑傘,遮住漫天大雨。
天雷馬上就要劈下來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但護住一隻小貓應該沒問題。
司韶仰頭望天。
雖說天雷隻會廢掉他一千年的修為,可他如果熬不過這場天雷,那他就死了,是又怎樣?他偏要逆天改命,他堅信生死無命,妖定勝天,且看這次,誰會笑到最後吧!
忽而,懷裏的小貓動了動,似乎是被轟然雨聲所驚醒,用爪子揉了揉眼睛,頓時驚喜道:“師父!你怎麽來了!”
司韶低頭笑了,“我還以為你不認得我了呢。”
“怎麽可能?!”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當然記得,我叫時斂,當時為了去派出所辦身份證,師父你翻了好幾本新華字典才給我取出來的這個名字,說是我希望我不要那麽鬨騰,能收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