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忘了就好。

“師父，我和你說，這次期末考試卷子好難哦，人類的法學真是博大精深！”

封印後的記憶產生了一段空白，所以司韶為時斂編造了一段不存在的過去，在這段過去裏，時斂沒有遇到虐貓癖的變態，沒有九死一生逃出來後撞到頭失憶，沒有和封惟重逢，他一直在某所政法大學讀書，為了將來能夠成為一名律師而埋頭苦學，臨近期中時準備期中考，臨近期末時準備期末考，他的生活無趣、枯燥也乏味。

“現在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我正要來找師父你呢，沒想到你先來找我了！”

“哎，師父，我脖子上怎麽有個綠色的掛墜啊？”

“我的口袋裝不下了，就借你的脖子戴一會兒。”

“師父，你少騙人了，你那口袋不是有無限空間嗎！”

“好吧，沒想到被你識破了，其實是我不想放在口袋裏吃灰，順便拿出來給你戴戴。”

“師父，你這樣抱著我累不累啊？要不我變成人類和你一起走吧？”

其實以時斂目前的妖力水平，根本無法變成人類。

司韶是這麽想的，嘴上卻說：“不要，千萬不要，小貓摸起來好舒服，我還沒摸夠呢，等我摸夠了，你再變成人類，好嗎？”

“好，都聽師父的。”

忽然有人手握雨傘，從他們身邊匆匆跑過，時斂下意識地回頭看，卻被司韶先一步捂住了眼睛。

“師父？”

“我要給別人發消息，不想你偷看。”

“又是給你的老情人吧！”時斂猜測道。

司韶卻沒有說話，而是打開微信，給封惟發——

【繼續往前走，千萬不要回頭。】

握著雨傘的人腳步猛地頓住，剛剛和他擦肩而過的，好像是司韶和白默，下一秒，他的手機因為收到了司韶的微信消息而震動。

封惟的視線長久的停在這句話上。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接下來的一年，你陪著我遊歷人間，不要亂跑，你失蹤的時候，我已經給你辦了休學手續。”

“好！”

“不過師父，你想好接下來要去哪裏了嗎？”

“還沒想好，邊走邊想吧。”

“師父你也太隨性、太鬆弛了吧！”

“哈哈。”

微弱的路燈下，蒼白的雨幕中，連接小區和便利店的街道上，封惟和司韶，還有司韶懷裏的小貓，相背而行，漸行漸遠。

“師父，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說。”

“這一年裏，我陪你雲遊四海的同時，想順便再找一個人。”

“誰啊？”

“師父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過的！”

“忘了。”

“師父你這記性！”

隨著封惟緩慢向前的步伐，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長，熟悉的聲音越來越淡，淡成一縷難以捕捉的煙，最後被大雨澆滅。

“是孤兒院裏的一個小男孩，他救過我兩次，隻是，我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麽名字了，不過沒關係，當我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會認出他的！”

“當然可以，你找吧，祝你早日與他重逢。”

“謝謝師父！”

然後封惟收到了司韶發來的第二條消息——

【封印不能單獨針對某個人，隻能單獨針對某段時間，所以我封印了小貓從2019年冬天到現在所有的記憶。封印並不是絕對牢固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封印會逐漸鬆動，而你作為被封印的記憶的一部分，你的存在可能會刺激到小貓，導致封印失效，所以我必須在封印一完成就帶著小貓離開。剛剛讓你去樓底便利店買東西是騙你的，是想把你支開，我害怕小貓醒來後看到你的臉，很抱歉。】

封惟打字的手微微顫抖。

【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司韶回複——

【不知道。但我相信時間能夠治愈一切，等什麽時候，小貓的心智成熟到能夠勇敢麵對當年被虐待的經歷，那時封印的存在與否都不重要了，那時的你們將會重逢。】

司韶想了想，又是一長段發送過去——

【我會注銷白默的所有社交賬號和手機號，還有我現在的手機號，很快我們將會斷聯，其實，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應該銷毀你家裏一切證明過白默存在的物品，但我感覺，這對你來說好像太殘忍了，所以我最終沒有選擇這麽做，請你一定要將這些東西收好，不要發布在網上，另外，請你不要嘗試去尋找小貓，為了小貓的生命安全，請你暫時從小貓的世界裏消失。】

“師父！你怎麽還沒發好呀！你捂著我的眼睛都捂到現在了！是哪位舊情人啊，你和他能有這麽多話要說！”時斂忍不住催促道。

“好了好了，最後兩句，發完我們就走哈。”

【白默這個名字也是被封印的記憶的一部分，所以我會給他換個名字，未來的他不叫白默。】

迅速地編輯完畢，點擊發送的瞬間，司韶動用妖力瞬移，抱著小貓徹底地消失在雨幕中，無影無蹤。

【現在，你可以回頭了。】

封惟猛地轉身，如他所料，大雨茫茫，他什麽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