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兒,你想跟著白錦書一起去賑災?”
杜晚晚驚呼一聲,趕忙去扶藺和:
“不行不行,娘不同意,你有孝心是好事,但娘不能讓你去冒險,江南天災加疫病,你過去不僅沒糧米吃,萬一染上疫病怎麼辦,娘隻有你這一個孩子啊,難不成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麼。”
杜晚晚的眼淚立馬流了出來。
從藺和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帶孩子,所以在關於藺和的事情上,杜晚晚都十分縱容。
從小到大,彆說藺和沒吃過苦,就連超過半盞茶時間的糕點都沒用過。
讓他去賑災,他怎麼受得了這種苦日子。
“夫人,你這說的什麼話。”效忠伯歎了一口氣,盯著藺和倔強的臉,聲音更沉:
“和兒,你確定自己不是一時意氣用事麼。”
少年郎一時看見那麼多流民,再加上不知道被白錦書說了什麼,衝動做出貿然的決定很正常。
“父親,您知道我剛才吃了什麼麼。”
藺和嗓子一乾,杜晚晚立馬道:
“你吃了什麼,是不是還沒用飯,快,娘已經讓人去買了糧米,就算白錦書將府上的糧米借走了沒什關係的。”
杜晚晚隻當藺和是餓了,趕忙說著,藺和抬起頭,拉著杜晚晚的手,道:
“孩兒剛才吃了一塊最好吃的東西,那裡麵帶著孩童天真淳樸的關心,帶著生的希望。雖然那隻是一塊乾澀的燒餅,但孩兒卻嘗出了不同的味道,娘,孩兒發現,那塊燒餅並非難以下咽,吃進肚子中,還很抗餓。”
以前的藺和,該怎麼說呢,眉眼總帶著輕佻的笑意,再加上他總喜歡穿紅戴綠,像極了浪蕩的世家子。
如果有一天從藺和嘴中說出這麼深沉的話,杜晚晚會覺得藺和腦子壞掉了。
可親耳聽到,她卻覺得心中很重震驚。
這真的是她養出來的孩子能說出的話麼。
“娘,父親,孩兒很認真,或許孩兒剛才的一番經曆很稀奇,也或許你們會以為孩兒隻是一時受到了刺激,但孩兒是認真的。”.
“因為我發現了能讓我覺得自己很有用的事情,江南雖然危機重重,但也是一個鍛煉的好機會,與其這麼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哪怕隻是短暫的驚豔一些時日,孩兒也覺得值得了,若孩兒真的能闖出來,那麼,便是一輩子。”
藺和從未這麼堅定過,堅定的讓杜晚晚跟效忠伯都感受到了他的堅持。
而最為震驚的就是效忠伯了,他恍惚的看著藺和的眉眼,想起他父親在藺和剛出生的時候曾說藺和生的有些像他祖父。
他的祖父,乃是戰場上的一個傳奇,在祖父那一代,是效忠伯府最為輝煌的時候。
“夫人,你鬆開和兒。”
效忠伯忽然笑了,他拉著杜晚晚,像是有什麼負擔終於從他心中消散一樣。
“和兒,我身為你的父親,從未想過要你像先輩那樣出色撐起效忠伯府,隻希望你能健康順遂一生。”
“但隻要是你想做的,為父都會支持,這是效忠伯府府上糧庫的鑰匙,為父現在將它交給你,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我效忠伯府的男兒,當是如此的。”
效忠伯從衣袖中拿出一把金鑰匙。
這金鑰匙能打開府上所有的糧庫,現在他將鑰匙交給藺和,代表他做出了選擇。
“老爺,您這是。”
杜晚晚抹著眼淚,效忠伯拍了拍她的肩膀:
“晚晚,這天下,該是到了交給年輕人的時候了,和兒想做的,我們該支持他不是麼,就算最後不成,我們亦會是他的後盾,他隻管去做想做的,這或許是我唯一能幫助孩子的了。”
“父親,娘,孩兒定然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
將那把沉甸甸的鑰匙接過來,淚水順著藺和的眼眶砸在了地上。
那眼淚滾燙,落在地上的時候暈染成了一小灘痕跡。
鑰匙拿在手心,藺和不斷將手收緊,鑰匙很隔,這一刻,刻骨銘心。
“藺和他,要去賑災麼……”
院子中,追著藺和而來的杜強看著前麵那跪在地上大叩首的身影,眼中浮現一抹迷茫。
他不懂藺和為何要這麼想,江南那麼遠,他們幾個人從未出過西京,藺和是怎麼有勇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