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回(1 / 2)







第63回

李蘅黛眉輕蹙, 側眸看了趙昱一眼,漆黑的眸子裏滿是不解,林嫿所言到底是何意?是在說她嗎?

林嫿母女也沒料到趙昱就在李蘅這處, 兩人一臉驚愕地看趙昱, 一時愣在那處。

“昱哥哥!”林嫿最先反應過來, 忍不住往前一步, 淚水漣漣地看著趙昱。

她本就生得柔弱, 這會兒眼睛紅紅,臉上掛著淚珠兒,猶如寒風中沾著露珠的白蓮花, 我見猶憐。她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最惹人憐愛,故意往趙昱跟前去。

“原來,武安侯也在。”姚氏勉強露出幾分笑意, 伸手拉過林嫿。

她是個精明的, 打眼一掃自然明白。內間的門又沒關,方才林嫿所言, 趙昱肯定是聽著了。

趙昱卻還是選擇站在李蘅身邊, 人家到底是夫妻,不可能沒情分的, 不然也不會這會還站在李蘅身旁,這麽久了還沒和離。想明白這一層,再放任林嫿往上湊就不合適了。

林嫿想掙脫姚氏的手,卻被姚氏牢牢握住了。

“我似乎早與林姑娘說過,再見麵該如何稱呼。”趙昱烏濃的眸子泛著冷意, 語氣凜冽冰寒。

他早與林嫿說清楚了。他對林嫿本無情意, 年少時照顧林嫿也是顧及梁國公之間的情義,與林嫿本身並無乾係。

眼下, 興國公府處處針對李蘅。他早安排好了人手,隻等林樹蓬露出破綻,便將其繩之以法。他又怎會理會林嫿?

林嫿驚愕地望著他,眼底迅速湧起淚水,一時傷心欲絕:“昱哥哥……”

不,怎麽可能?

從小,趙昱就幫助她、愛護她的,不可能會這樣對待她,她不信!

“嫿嫿,你別這樣。”姚氏生怕林嫿激怒了趙昱,往前走了半步,將林嫿往身後拉,露出幾分笑意朝趙昱道:“侯爺,我們此番來,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進天牢去探望一下撫成。自從他進去之後,我寢食難安……”

她說著,難過地幾乎落下淚來。這不是演戲,是真傷心。

林撫成是她唯一的兒子,是興國公府的長子,也是興國公府的未來……即便是沒有這些身t份的鋪墊,那也是她的筋骨肉。如今落在天牢之中,不知將來會如何,她豈會不擔心?

“天牢歸刑部管轄,探視之事國公夫人可去刑部問過。”趙昱淡淡道:“此間事,我並不了解。”

他這話便等同於告訴姚氏,他不會幫助興國公府。

姚氏臉霎時白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整個人不複平日的大家夫人風範,有了顯而易見的萎靡。

趙昱不肯幫她,便等同於林撫成不會出來了。私藏武器這是重罪,更何況還有一個收受賄賂?

她仿佛看到了兒子的未來。

“子舒,送客。”

趙昱吩咐。

“等一下。”李蘅攔住了他,烏眸含著疑惑看著林嫿:“你方才說什麽‘不能有孕’?把話說清楚。”

趙昱這麽急著送客,好像在遮掩著什麽,她更覺得林嫿剛才所說的話不一般。

她遇事向來求個清楚明白,林嫿這話說得不清不白,且意有所指在她身上,她自然是要問的。

林嫿冷笑一聲,眼淚湧出眼眶,滴落下來:“李蘅,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正吃的湯藥是治什麽的,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她轉而朝著趙昱道:“昱哥哥,我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和李蘅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嫡子,韓姨母會同意嗎?”

她即便是和趙昱無緣,也不會讓李蘅好過。

李蘅聞言怔在那處,林嫿所言她完全不知情。她反應過來,依著林嫿的意思,她如今吃的湯藥,是用來治她不能懷孕的?那湯藥是於學鬥開的……於學鬥是趙昱請來的。

趙昱是知情的?難怪趙昱一直看著她吃湯藥,一頓都不能少。

她轉頭看趙昱。

趙昱眸色沉沉看向子舒。

子舒縮了縮脖子,連忙上前朝林嫿母女抬手:“國公夫人,林姑娘,請。”

主子這是怪他沒及時將人請出去。他是想著侯夫人要問話,這才沒動。

唉,倒是忘了侯夫人對她自己身子的事並不知情。

林嫿抬手掩麵,哭得不能自已。

姚氏將她拉了出去,滿心憤懣,回頭看了李蘅一眼。

李蘅正想著自己身子的事,並未留意到她。

姚氏眼底生出怨恨,她那十六年的疼愛,到底還是養出了一隻白眼狼,眼睜睜看著親如兄長的人在天牢之中,絲毫無動於衷。李蘅當真沒有一丁點良心。

趙昱見人都走乾淨了,這才看向李蘅。

“蘅兒。”

他輕聲喊她。

李蘅回過神,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他,滿心皆是疑惑:“趙昱,林嫿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能有孕?”

無論是誰,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想要先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如此。

“不是的。”趙昱搖頭:“於學鬥說,你隻是吃避子湯傷了身子,要好好調理。不是不能有孕,而是有孕之後你的身子受不住。養一陣子就好了,你不必信林嫿的。”

他低聲和她說著,不想讓她胡思亂想。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李蘅蹙眉看他。

趙昱一定哄她了,她身子比他說得要嚴重。

她心緒有些複雜。

要說起來,她並未考慮過要孩子的事。而且她打算和趙昱分開,也不準備再嫁人,所以能不能生養其實並不重要。

但她還是想自己有一個康健的身子。她是自己選擇不生養,而不是不能生養。

她從小到大那樣康健,怎麽會這樣?

“小事罷了。”趙昱寬慰道:“你按時吃湯藥,很快就會好的。”

他不想讓她焦心。

“趙昱。”李蘅站起身,如畫的眉目彎起,含笑道:“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什麽機會?”趙昱不解。

“幫你下決心的機會啊。”李蘅仰起臉看他,昳麗的臉猶如白玉捏就,似乎泛著一層淺淺的光暈:“我不能生孩子,你是不是可以很乾脆地在和離書上簽字了?”

趙昱這樣古板保守遵循禮製的人,最看重的應當就是子孫後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應當也是趙昱所信奉的。

不能有孩子,這一點就劃清了她和趙昱之間的界限。

“你在胡說什麽?”趙昱皺眉道:“你的身子,能養好。”

“那萬一養不好呢?”李蘅抿唇,清澈的眸子直望進他眼底:“你能接受?”

她是不信趙昱能接受的。

趙昱低頭醞釀了片刻。

他握住她雙手,她的手白嫩綿軟,手指纖長如嫩荑,十指尖尖,捧在手心好似夏日觸冰,愉悅由心底生發出來。

他長睫抬起,眸色沉靜幽深,與她對視,語氣清潤且鄭重:“既已結為夫妻,若真是命裏無子,我也認了。”

李蘅笑了笑,抽回手往裏間走。

趙昱不過說說罷了,她才不信。

她要是真信了,到時候趙昱又要多娶幾房小妾,生下孩子叫她養著,到時候還美其名曰“替她著想”。

上京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她都能想見那樣的生活。

她可不想過那樣糟心的日子。

趙昱跟進裏間,望著她在書案前坐下。

他所言,她分明是不信的。

他走上前,站在桌邊看她:“蘅兒。”

“做什麽?”李蘅盯著賬本沒有抬頭。

“對不起。”他道。

李蘅好不納罕,抬起臉來看他:“好端端的,你又和我說什麽對不起?”

莫非是又反悔了?這會兒想同她和離?

趙昱望著她正色道:“當初我做事,未曾考慮過你的感受,讓傳甲從兵部回來,是我太獨斷了……”

李蘅方才在外麵,對林嫿母女所言,聽得他心中酸澀,愧疚不已。他向來少言寡語,想和李蘅說他知道錯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李蘅笑了笑,心底的委屈湧起,又被她摁了下去,她低下頭去繼續看賬本。

最難捱的日子她都捱過來了,苦頭也吃儘了。

趙昱以為,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消解她這麽多年沉積在心底的苦楚和委屈嗎?

“蘅兒……”

趙昱見她無動於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休沐也不回去看看你娘嗎?”李蘅放下賬冊,看向他。

“不回去。”

趙昱抿唇,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陽光透過軒窗的軟羅照在他完美無瑕的側顏上,褪去冷肅的外衣,他眼下的模樣好似一個不諳世事的無辜少年。

李蘅一時望著他出了神。

“你來。”

她嬌聲喚她,將凳子讓出半截。

趙昱耳尖悄悄紅了,但還是靠過去,與她貼麵坐下。

李蘅鉤住他脖頸,雙腿攀到他腿上坐著,徑直吻了上去。

趙昱實在好看,秀色可餐,她昨夜隻是淺嘗,並未吃飽。

趙昱不想她這樣直接,身子僵了僵,隨即便反客為主,含著她如花瓣一般嬌嫩的唇瓣,反複碾壓廝磨。

他手落在李蘅衣帶處,雖然沒做過幾次這樣的事情,動作卻熟稔得很,李蘅雪白瘦削的雙肩露了出來。

兩人呼吸交織,愈發的粗且重,曖昧的衣衫的窸窣聲夾雜在其中。

李蘅闔著眸子,卷翹的鴉青不住地顫抖,眉眼殤澀,眼周一圈泛著粉色,好似覆上了一層淡淡的花瓣。臉頰處的酡紅更是緩緩蔓延到脖頸之下,粉白修長的脖頸後仰,幾乎勾成一彎月牙。

趙昱麵色也是一片薄紅,俯首在她鎖骨處。

兩人皆沉浸其中。

趙昱睜開染上點點紅的眼眸。

雖成親幾年,但趙昱恪守規矩,從未在白日裏行過夫妻之事。

看到眼前的從未見過的光景,他脖頸處青筋不禁連連跳動,血脈僨張,熱血上湧,隻覺得鼻下一熱。

他察覺不對,抬手一觸,指尖便沾上了殷紅的鮮血。

李蘅不滿地輕哼了一聲,睜開水光迷蒙的眸子看他。一瞧見他,原先慵懶半眯著的眸子瞬間睜大,雪白的手掩在胸前,坐直了身子看他:“趙昱,你……你怎麽流鼻血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嗎?這,怎麽突然流鼻血了?

趙昱抬手掩住鼻子,抽身而起,背影帶著窘迫:“我去清洗一下。”

李蘅撿過衣裳披著,心中疑惑趙昱為何會如此。

好一會兒,趙昱才回來。

李蘅已然整理好了衣裳。

趙昱進來,神色看著平常,但還是有幾分不自然的。

他從前在軍營中,曾聽下屬們打趣說起過,某個同僚去找樂子流鼻血的事。

本以為隻是個笑話,卻不想竟真有這樣的事。

李蘅她……她生得真好看。

“趙昱,你沒事吧?”李蘅偏頭打量他。

“無妨。”趙昱搖頭。

李蘅起身,走近了些,睜大烏眸小狗似的圍著他仔細打量他。

趙昱愈發不自在:“你瞧什麽?”

“趙昱。”李蘅在他身前站定,皺著臉看他:“你和我說實話,t你不會也有什麽隱疾吧?”

趙昱能瞞著她,關於她身子的事。自然也能瞞著她,關於他自己身子的事了。

她現在懷疑趙昱身患隱疾,不然好端端的,怎會流鼻血?

趙昱俯身抱起她安置到床上,自己隨身而上,拉下床幔,身體力行告訴李蘅,他身康體健,絕無隱疾。

晴天白晝,半日荒唐。

夕陽將軒窗染成金色時,趙昱抱著李蘅,從湢室出來。

他不禁低頭瞧她,烏濃的眸子灼亮驚人。

李蘅身上隻裹著一條雪白的長巾,慵懶地倚在趙昱肩頭,臉上還殘留著方才恩愛留下紅暈。

他向來克己複禮,遵循禮法,不在白日行這樣的事。

今日始知,白日比夜間……不知勝過多少倍。不隻是李蘅生得好看,還有她麵上宜嗔宜喜的神色,他……也看不夠。

他喉結微微滾了滾,將心中意動壓了下去。近日他欲念愈發的重了,該抄一百遍清心訣。

他單膝跪在床上,將李蘅送到床裏側,俯身而上,長臂一伸擁住她。眼見李蘅乖巧地窩在懷中,他心中微定。

“我腰酸。”李蘅呢喃了一聲,臉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蹭了蹭,手自然地落在他腰上。

趙昱可算長進了,能在她麵前不穿上衣,不拘泥於白天晚上,也能玩出各種花樣了,比從前的死板好太多了。

她宣布,就算是小倌兒,趙昱也是小倌兒裏麵拔尖的了,就憑他這副窄腰。

趙昱大手探過來,在她腰間輕揉,紅著臉低聲問她:“肚子裏疼不疼?”

“你今日都問了好多遍了,為什麽總是問?”李蘅不解。

趙昱頓了頓道:“於院正叮囑了,你身子沒有痊愈之前,不能過度……”

他抿唇。

整整半日,不可謂“不過度”,在李蘅麵前,他愈發沒有克製力了。

“那你現在才問,是不是太晚了?”李蘅吃吃地笑。

趙昱窘迫,又不確定地問她:“真不疼?”

李蘅手攀上他的肩,仰起明豔的臉,如花瓣般的唇瓣噘起,吐氣如蘭輕聲細語:“你不信?要不然我們再來一次?”

她說著,手便不安分起來。

“不行。”趙昱將她手摁在自個兒腹部,斷然拒絕:“你身子受不住。”

“到底是我身子受不住,還是你身子受不住?”李蘅低頭腦袋埋在他懷中笑。

趙昱漆黑的眸子裏也有了幾分笑意:“你用激將法也無用的。”

“沒趣。”李蘅哼了一聲。

“蘅兒。”趙昱輕撫她的發絲:“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怎麽知道去找鄒祥安問嶽父的事?”

那日實在叫李蘅的話氣得狠了,不管不顧的,失了理智,便未曾詢問此事。

“嗯?”李蘅半闔的眸子睜開了:“你說鄒祥安,我從祖母那裏打聽到的,你怎麽知道?你手底下的人又跟你稟報了?”

估摸著肯定是這樣,要不然趙昱能知道鄒祥安的名字?

“我已經查到他那裏了,也打算問他,不想你忽然去了。”趙昱問她:“祖母怎麽說的?”

“祖母就說,鄒祥安當年也是跟著爹的,是爹手底下的副將之一。”李蘅思索著,將自己從祖母那裏得來的消息,儘數說給了他聽。

末了,她問:“趙昱,你說鄒祥安性情大變,會不會就與我爹當年的事情相關?”

趙昱指尖纏繞著她的一縷發絲:“有很大的可能性。”

“我也覺得有可能,但又有點說不通。”李蘅想了想道:“如果,他是因為我爹才變成現在這樣,那我去找他他不應該如此啊。”

若是依著她的設想,鄒祥安心裏是向著她爹的,那麽,鄒祥安看到她,應當將當初的事情詳儘地說給她聽,讓她去找爹的下落或是給爹報仇才對。

“他吃醉了酒,不能分辨也是有的。”趙昱思量著:“也或許,他心中另有什麽苦衷。”

“那不如改日,我清早再去一趟?”李蘅詢問他的意見:“趁著他清醒,將身份一說,看他什麽反應?”

如果說,鄒祥安那日是因為吃醉了酒,才不分青紅皂白地驅趕她。那麽,鄒祥安清醒的時候,應該就能明辨是非了。

趙昱聽她說還要再去,腦中莫名響起她那日對劉雅箐說的話。

“鄒煥章長得不比趙昱差……”

“人家還溫和,性子好……”

“可以招贅婿上門……”

他手下意識收緊,牢牢握住手下細膩柔軟的腰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