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回(2 / 2)







武安侯就在這兒,這個時候該他出頭,他可不能有半分懈怠了。

幾個衙役如狼似虎,衝上去奪了刀,一把將那老漢摁在了地上。

“哎喲,饒命,饒命……”

那老漢連連告饒。

蘭花見狀連忙跪下道:“各位大人不要驗了,奴家是百花樓的蘭花,奴家說實話,這位李郎君今日並未碰奴家。是這位爺他給了奴家一些銀子和雞血,讓奴家來栽贓陷害李郎君。”

她說著指了指被摁在地上的老漢,又取出幾顆碎銀子,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你與他原不認得?”李蘅起身上前詢問。

“也不是不認得,他找奴家陪過幾次……”蘭花羞愧地低下頭:“今日他去百花樓,點了奴家,要奴家跟著他出來。出來之後,他給了奴家銀子,吩咐奴家照他說的做。奴家聽說是梁國公的兒子,本不願的,梁國公是大夏的英雄,奴家不忍汙了梁國公之子的名聲。可是,他威脅說奴家若是不聽他安排,便要去告訴老鴇,說奴家伺候不周,讓老鴇教訓奴家。侯夫人,奴家是不得已而為之,求侯夫人饒了奴家……”

她說著連連磕頭。

“侯爺,侯夫人,我也是不得已啊,是一個……一個女子讓我來的……”那老漢見狀,也訴起冤來:“我欠了賭債,險些被剁了手,那女子救了我,還給了我銀子,讓我來做此事……”

他被摁在地上,勉勵抬起頭來,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李蘅走上近前,提起裙角蹲下身來看他:“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裏人氏?”

“我是西山人氏,姓劉,家中排行第四,在家中排行第三,本以賣豬肉為生。”劉三見無可抵賴,當即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劉三。”李蘅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問道:“你可記得,指使你的女子長得什麽模樣?”

“就是一個圓臉的女子,嘴皮子很利索……穿戴也不錯,就是那種小家碧玉……”劉三絞儘腦汁地形容著他所見女子的模樣。

李蘅蹙眉思索,站起身道:“捕頭大哥,事情已經清晰明了了,煩請你們把他們帶回京兆衙門去,查出結果,煩請告知梁國公府。”

她說著退後兩步,給他們讓出離開的路。

“侯夫人饒命,饒命啊……我真的是被脅迫的……”蘭花磕頭,苦苦哀求。

劉三也連連喊冤。

那捕頭也是驚訝,蘭花哭得實在可憐,也確實是被劉三脅迫。他原以為,李蘅會放過蘭花,不去追究。不想李蘅絲毫沒有放過蘭花的意思。

他招招手:“帶走。”

李蘅看著他們押走二人,上前拉過李傳甲:“走吧,你那同僚有沒有問題?是不是他在你的酒裏麵下了東西?”

她詢問李傳甲。

李傳甲撓撓頭:“我也不知。我估計,應當是那酒有問題。不如我們去隔壁看看他在不在?”

“去看看。”李蘅挽著他出門,又吩咐:“春妍,你去給掌櫃的一錠銀子,算作今日的補償。”

春妍應聲去了。

趙昱跟在李蘅姐弟二人身後,抿唇看李蘅抱著李傳甲手臂,眸色晦暗難言。

李傳甲推開了隔壁上房的門。

打開門便聽到一陣呼嚕聲,李傳甲那個同僚躺在桌邊地上,呼呼大睡。

“他也中了藥。”李傳甲道:“今日之事應當與他無關吧?”

他看向李蘅,眼睛亮晶晶的。他真的好喜歡姐姐,聰明又冷靜,隻一會兒便還了他的清白。

“不見得。或許他也參與了,為了打消你的疑慮,所以喝下了帶藥的酒。”李蘅拿起酒盅,見裏麵殘留著半盅酒,遞給子舒:“交給衙門的人,讓他們查一查吧。”

“是。”子舒連忙接過,滿麵歡喜。

眾所周知,他是侯爺的人。夫人願意用他,便等於認同了自己侯夫人的身份。他真替他家侯爺開懷。

“走吧。”

趙昱伸手,將李蘅從李傳甲身邊牽到了自己身旁。

李傳甲偏頭看看他,跟了上去,挽住李蘅另一隻手臂:“姐姐,你們明日要動身去邊關了?”

李蘅這兩日一直在準備出遠門的東西,他當然也知道李蘅要跟著趙昱遠行。

“嗯。”李蘅轉頭看他:“你在家裏照顧好自己,出門帶個隨從,避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之前,她一直叫李傳甲帶個隨從聽用,奈何李傳甲一直說,男兒大丈夫自己什麽不會做?要什麽隨從?

她也就由他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肯定不能繼續隨他。

“姐姐……”李傳甲遲疑著開口:“我也想去邊關,這本是我的事……”

爹是他們兩個人的爹,尋找爹是他這個做兒子的該做的事。姐姐是個女兒家,卻要冒著這樣的風雪,替他奔赴邊關,做本來應該是他做的事。

他心中很過意不去。

“傻瓜。”李蘅站住腳,抽回被趙昱握著的手,替李傳甲整理衣領:“你我一母同胞,你去我去有什麽分別?何況,祖母跟前也離不得人,你說是不是?”

“嗯。”李傳甲聽話地點頭。

李蘅領著他出酒樓的門,又細致地叮囑了他幾句。

趙昱靜靜看著李蘅事無巨細地囑咐李傳甲。

眼下的李蘅,與在他跟前想笑便笑,想鬨便鬨時又不相同了。

她總是做什麽像什麽。

作為他的妻子時,她賢良淑德。作為李老夫人的孫女,她孝順乖巧。麵對李傳甲時,又是一副長姐如母的模樣了。

外麵寒風肆虐,雪花飛舞。

“好冷。”李蘅裹緊鬥篷,推了李傳甲一下:“走吧,上馬車。”

她招呼李傳甲和他們一起回梁國公府去。

“姐姐,我騎馬來的,還得去禁軍處一趟。”李傳甲也拉緊身上的披風:“姐姐,你們先回去吧。”

“這麽大的雪。”李蘅抱怨了一句:“那行,你去吧,晚上早點回家。”

李傳甲應了一聲,往拴馬處去了。

趙昱抬起大氅,裹住李蘅,將她帶到馬車處,扶著她上了馬車。

“好冷。”李蘅坐下,埋怨他:“馬車裏怎麽不放個炭火盆?”

趙昱才坐下,聞言便又起身。

“你去哪?”李蘅拉住他衣擺。

趙昱回頭:“找春妍拿你的湯婆子。”

李蘅的湯婆子,掌櫃的換過熱水之後,應該是交給春妍了。

“你不會給我捂一捂嗎?”李蘅硬將他拽回去坐著:“這麽冷的天,春妍還要跟著我們走回去,讓她拿著暖一暖。”

趙昱坐回她身邊,默默將她兩隻手捧過來,捂在手心裏。她雙手軟軟涼涼地貼在他手心,好似一捧才化開的春水,雖有些冷意,卻叫人貪戀。

“你這樣。”李蘅掙脫他t的手,拉開他身上的大氅,貼著他坐下,指使他:“給我裹好啊?”

趙昱默不作聲地拉過大氅,將她裹在懷中。

“解開。”李蘅撥弄他腰間的衣帶。

趙昱低頭瞧了一眼,抬手抽開了衣帶。

李蘅將雙手伸進去,隔著裏衣貼著他小腹,腦袋枕在他胸膛上,小聲嘀咕道:“榆木疙瘩,這不就對了嗎?”

她這般很不懂事,坐沒坐相,又不莊重,本是趙昱最厭惡的舉止。可這會兒趙昱不曾嫌她半分,反而受用得很。攬住她腰肢,另一隻手隔著衣裳握著她手,生怕她這樣還冷。

李蘅半闔著眸子笑了笑,趙昱這會兒的表現還挺讓她滿意的,孺子可教也。

“劉三所說的那女子,你心中可有猜測?”趙昱下巴枕著她頭頂,低聲問她。

說起正事,李蘅烏眸睜大,抬頭看他:“劉三說指使人是女子時,我第一個想到了林嫿。可是聽劉三描述,並不是林嫿的長相?”

她也正想和趙昱說此事,聽聽趙昱的見解。

“這樣的事情,林嫿不見得親自去。”趙昱道:“你看劉三所言,像不像她身邊那個婢女?”

李蘅蹙眉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說,你說香雪?對,是她,劉三說得還真是香雪的長相!”

香雪是圓臉盤,嘴皮子也利索,興國公府的婢女穿得可以和尋常人家的千金媲美,說是“小家碧玉”一點也不誇張。

這一下,幾乎可以肯定林嫿在搞鬼了。

“肯定又是因為你。”李蘅噘起唇瓣,不高興道:“你招惹的麻煩,你去解決,反正咱們離家這一段時間,不能再讓她傷到傳甲和祖母了。”

趙昱頷首:“嗯,我來安排。”

李蘅見他言聽計從,心下滿意,又偎到他懷中。

外麵,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呼喚聲。

“武安侯,武安侯在馬車上嗎?”

李蘅不由抬起頭來:“這聲音,是宮裏的內監找你?”

喊“武安侯”的人,聲音又尖又細,一聽便知是不是尋常人。

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德公公。”子舒的語氣聽來頗為客氣:“我們侯爺在馬車上,敢問可是聖上有什麽吩咐?”

“請侯爺即刻進宮去吧。”德恭急切且驚恐:“不得了了,前兒侯爺送進宮的人,今兒個懸梁自儘了!”

李蘅聽得一怔,不禁坐直了身子看趙昱:“佟黛娘自儘了?”

當初,趙昱說要送佟黛娘進宮時,她曾想過以佟黛娘的性子,得元宸帝寵愛,在宮中隻怕活不了多久。卻也沒想到,不過短短兩日,佟黛娘就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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