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回(1 / 2)







第79回

李蘅眼前一黑, 下意識去掰趙昱的手。

原本,她對這院子裏的動靜就很是好奇。趙昱這樣的反應,她好奇心更強烈了, 無論如何都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這人肯定不是嶽父, 不如我們先行離去。”

趙昱一手掩著她眼睛, 一手攬著她細腰, 將她往後帶, 口中低聲哄著她。

嶽父武將出身,為人鐵骨錚錚,絕不可能如此自甘低賤, 淪為女子玩物。

李蘅兩手扒著他手,擰著腰掙紮,口中小聲抗議:“你別動我, 讓我看看。”

裏麵到底有什麽?趙昱真煩人, 有什麽是她不能看的?

趙昱到底怕她真惱,也要留意不能驚動院內的人, 不敢真使力製住她。

這就給了李蘅可乘之機, 她扒開趙昱的手,飛速往門縫處貼過去。

趙昱擔心她撞到額頭, 抬手扶在她額頭處。

李蘅終於如願以償,眼睛湊到門縫處,看到了院子裏的情形。

偌大的院子一片燈火通明。

三四個婢女站在廊下,兩手交握在身前,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一個中年男子, 穿著薄襖跪趴在地, 能看出身形不錯,樣貌也上佳, 但已經不很年輕了。他低頭跪趴在地的姿態,實在難看。脖子上掛著一隻碩大的銅鈴鐺,好像一隻大狗匍匐在地。

男子麵前,站著一個美豔的婦人。那美婦人身著華服,手中持著一根滿是穗子的皮鞭,居高臨下,一腳踩在男子的背脊上。

她手裏的鞭子不斷揮下,便有呼嘯之聲。隨著鞭子落在那男子身上,男子承受不住,脖子上的鈴鐺便不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口中不斷地告饒,卻又很享受的樣子。

李蘅一時看得怔住了。

想起來,之前劉雅箐給她看過的一本冊子上,有這樣的情形。不過,那上頭站著的是男子。

她對這樣的遊戲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草草翻過之後,便將那冊子丟到一邊了。

還是東嶽的女子會玩,竟能想出這樣的招數,看起來挺有趣。

“主人,饒命……”

男子哀求。

那女子又打了數下,才停下鞭子,高高在上地詢問:“今日你去書院,可是和女學子說話了?”

“沒有,沒有。”男子連忙搖頭否認。

“真的沒有?”

美婦人俯身,用手裏的鞭子挑起他的下巴。

“沒有。”

男子又搖頭。

“算你識相。”美婦人鬆開手,站直了身子問他:“喜不喜歡主人派人看著你?”

“喜歡。”男子用力點頭。

“喜歡?”美婦人故意道:“那明日就不派人看著你了。”

“不不。”男子連連搖頭,爬到她腳下哀求:“求求主人派人看著賤奴吧,否則賤奴會很難受……”

他用臉蹭著美婦人的鞋子。

李蘅看得一陣惡寒,原來那些人看著這個男男子是這兩人的趣味。戴個鈴鐺倒挺有趣的,真要是趙昱這樣趴在地上,她可接受不了。而且,這兩人居然還讓幾個婢女站在旁邊看著!

不過,陳啟福看起來挺享受的,這對夫婦應該是真喜歡這樣。

“看你表現。”美婦人往邊上讓了一步,命令道:“爬進去。”

陳啟福便朝屋子裏爬,脖子上的鈴鐺“叮鈴叮鈴”響個不停。

趙昱拉著李蘅往後撤了一步:“走吧。”

李蘅聽他語氣別扭,知道他和她一樣,都是頭一次見這樣的事情。

她臉燙得要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沒有從震驚中抽回神來,任由趙昱牽著,沿著原路到了圍牆邊。

誰能料到,她跑到東嶽來找父親,結果還能長這樣的見識?趙昱說得對,陳啟福不可能是她父親。

她雖沒有見過父親,卻認定父親私底下絕不會如此。

趙昱沉默著,先躍上了圍牆,又用之前的辦法,將她從圍牆上抱下來,兩人牽著手,繼續往回走。

“趙昱,你怎麽不說話?”

李蘅側眸看他。

街道兩邊的燈火照過來,光線昏暗,隻能看到他側顏漂亮的弧度。

趙昱也轉頭看她:“回去看看子舒回來沒有,我們明日去馮殿香府上。”

說起正事之後,方才所見的事情,從腦海之中逐漸消散,他的臉也不像剛才那麽燙了。

“嗯?”李蘅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哦,我想起來,你說馮殿香府上有一個門客,常年不出門,隻住在馮府之中?”

趙昱說,線人回報說馮府那個門客,生得英姿煥發,年紀和梁國公也對得上,很有可能便是梁國公。

“嗯。”趙昱點頭:“馮府離這有一段路,明日乘馬車過去。”

“哦。”李蘅應了一聲。

趙昱便沒有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走到客棧門口。

李蘅忽然笑了一聲。

趙昱扭頭看她:“你笑什麽?”

客棧的門口懸著燈籠,昏黃的光落在李蘅臉上。她生得昳麗明豔,美目如畫,含笑的模樣生動可愛,燈火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饒是日日見慣了的人,趙昱還是禁不住怔了怔。

“你什麽時候也戴個鈴鐺給我瞧一瞧?”

李蘅笑問了他一句。

她方才便是想到趙昱戴著鈴鐺的情景,才發笑的。她倒是不想要趙昱跪著趴著擺出那樣低賤的姿態,她純粹是覺得戴鈴鐺好玩。

趙昱帶上鈴鐺,該是什麽樣的光景呢?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隻能這樣想想了,趙昱不可能戴鈴鐺給她看。

果然,趙昱臉一下紅了,沉聲道:“不許胡說,那些糟粕你怎可學?”

其實,他之前在書齋買的那些冊子裏麵,也有一本冊子是專門講方才所見的那種情景。

但他對那些都沒什麽興趣,便隻草草掃了一遍,沒有細究過。不想這次這樣巧,帶著李蘅出來,竟遇上了這種事。

“小氣鬼。”李蘅丟開他的手,當先進客棧去了。

趙昱有些無奈地跟了上去。

李蘅上了樓,便看到子舒等在屋門口。

“子舒。”她招呼了一聲,回頭和趙昱說話:“子舒回來了。”

趙昱見她沒有生氣,心下鬆了鬆:“先進屋。”

李蘅推開了門。

三人進了屋子。

趙昱在椅子上坐下,抬頭看子舒:“如何?”

“主子,夫人,屬下今日潛進了馮府。”子舒行了一禮,才稟報道:“確實如線人所說,馮府之中有一位幕僚先生,長年深居簡出在一座院落之中,近兩年幾乎沒有人見他出過門,也無人知曉他姓甚名誰。

隻知道馮殿香很在意他,幾乎每日下朝回來,都會和他見一麵,或是留在那個院子裏,和他一起吃飯。屬下原本想潛進院子去看一看,那幕僚先生長得何等模樣,院子裏又是何等情形。但仔細一看,那院子外麵看似沒有人看護,其實潛伏著不少暗衛。況且又是白日,屬下若是出去,頃刻間便會被察覺,所以便先趕回來了。”

他一五一十,將今日所見都說了。

“看得這樣嚴密?”李蘅轉頭看趙昱:“那個馮殿香她有夫婿嗎?那個是不是她入贅的夫君?”

聽起來有點金屋藏嬌的意思。

方在之前,她是不會這樣想的。

自從今日見了陳府裏那樣精彩的情形,她倒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東嶽的女子比大夏的女子會玩多了。

“馮殿香並未成親,沒有夫婿。”趙昱搖t搖頭。

子舒跟著道:“是,屬下也特意打聽過了,周圍的人都說,馮殿香一心為國效力,打算終身不嫁。”

李蘅道:“真要是這樣,馮殿香還挺值得欽佩的。”

不管男女,也不管是大夏人還是東嶽人,能為國家而放棄自己的婚姻的人,都值得敬佩。

“若是有人防守,隻怕不好潛進。”趙昱皺眉思索。

子舒道:“屬下可以將那些人引開,但主子要速戰速決。屬下不知那邊到底有多少人,但人數不會少,時間久了屬下隻怕難以脫身。”

趙昱看看李蘅。

“要不然,我先不去,你們兩個去。”李蘅說著又有點不放心:“但是你們人太少了,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她雖然想第一時間見到父親,但是事情有輕重緩急,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還任性非要跟趙昱去,給他拖後腿。

趙昱抿唇不語,垂眸思量。

“都怪你,說什麽要輕裝簡行,現在無人可用了吧?”李蘅埋怨了他一句,又道:“反正都耽誤好幾日了,也不著急了。要不然,就讓子舒回去,將人調過來。”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趙昱他們隻有兩個人。她總不能讓趙昱陷入危險之中,還是多調一些人來好。

趙昱沒有回答她,頓了片刻看向子舒:“咱們在東嶽,眼下能調動多少人?”

李蘅聞言才想起來,趙昱之前和她說過,他在東嶽安插了人手來著。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聽趙昱這樣問,她又安心了一些,心安理得地靠在椅背上,看向子舒。

子舒道:“臨時調用的話,十幾人不成問題。若是有要緊的事,上百人也有。隻是那樣,恐怕會驚動東嶽,以後有一些人會不好隱藏。”

“無需那麽多人。”趙昱擺手道:“十人便可。”

子舒點頭:“那我這就去知會他們。”

“不用。”趙昱道:“勞累一整日了,早些休息。明日白天再去,晚上行動來得及。”

子舒感動:“是,那屬下先告退。”

主子看著冷冰冰的,實則很體諒下屬,連他需要休息都能考慮到。

子舒一走,李蘅便起身挨過去,兩手抱著趙昱的脖頸,坐在了他腿上。

她偏頭看著他,烏眸濕漉漉的,鴉青長睫撲閃:“明日我在客棧等你,如果是我爹,你要第一時間回來告訴我。”

刀光劍影的,她可不去湊這個熱鬨。

趙昱雙手攬住她腰,將她往懷中帶了帶,淡聲道:“明日你隨我去。”

“啊?”李蘅驚訝:“我去了,豈不是要拖累你?”

這可出乎她的意料了,沒想到趙昱這都要帶著她?

趙昱解釋道:“人手不多,分不出人來保護你,你自己留在客棧我不放心。”

“這有什麽。”李蘅不以為意:“又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在房間裏不出去,有人敲門,我也不開門就是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

“不行。”趙昱當然拒絕了:“你隨我去,左右是晚上,到時候我尋個地方,你躲在那處等我便可。”

“真的不會拖累你?”李蘅不放心地詢問他。

趙昱肯定地點頭:“嗯。”

“那好吧。”李蘅答應了,嘆了口氣:“希望這一次是我爹吧。”

要不然不知道要找到哪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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