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2 / 2)







張守君抬眼看李蘅,一時幾乎看癡了,也知道眼下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很快就收回t了目光。心裏還是有些不舍地想,這樣絕頂的美人兒,若是能一親芳澤,他便是死也甘願了。

“你是什麽人?這裏輪得到你來做主?”徐英健見張守君實在不頂事,隻能自己上前,開口質問。

李蘅不理會他,示意蔣惠花站在自己身後。

趙昱掃了一眼陸滿平:“陸統領不曾告知張知府等人,我是什麽人?”

陸滿平沒有說話。

“你是什麽人?”張守君反應過來,為了壯膽高聲道:“你是冒充武安侯的賊人。來人,給我把他們拿下!”

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該乾什麽。

然而,他喊人過之後,整個大堂內一片安靜,沒有人進來。

他不由奇怪,回頭看陸滿平。

不應該啊,就算州軍不聽他的,衙門的衙役總該進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他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猜想,但又覺得,陸滿平就在這裏,趙昱不可能掌控住州軍。

“陸滿平,說話。”

趙昱並不為張守君的猖狂態度所動,隻靜靜注視著陸滿平。

陸滿平攥緊了拳頭,沉聲道:“你冒認武安侯,私刻調令,是何人指使你所為,究竟有何目的?快快從實招來,我可以請張大人對你從輕發落。”

他看出趙昱不好對付了。

但他們所做的事,足夠殺頭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趙昱注視了他片刻:“來人。”

一陣沉重的步伐聲響起,伴隨著甲胄摩擦之聲。

邵鶴鳴帶著一眾州兵,進了大堂,將張守君三人團團圍住。

“這……這……”

張守君見此陣仗,幾乎嚇得魂飛魄散,臉都白了,又開始冒冷汗。

徐英健也變了臉色。

隻有陸滿平,看著邵鶴鳴滿目仇怨:“邵鶴鳴,你隻是副統領,竟敢不經過我的準許,調用州軍,你這是謀逆之罪!”

邵鶴鳴自從來徽州當了州軍副統領之後,他無論是討好拉攏,還是威逼利誘,都沒能將邵鶴鳴拉入自己的陣營。

不過好在邵鶴鳴是真的剛直,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麽麻煩,時間長了,他也就默許邵鶴鳴的存在了。

不想這個關鍵的時候,邵鶴鳴竟然跳出來了。

邵鶴鳴道:“武安侯已經任命我為新的州軍統領,拿下他。”

立刻有幾人上前,押住陸滿平。

陸滿平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一群人,都是熟悉的麵孔,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為他說話。

他知大勢已去,並不反抗,臉色灰敗的任由幾人將他押了出去。

張守君見此情景,嚇得心膽俱裂,六神無主地站在那裏。

徐英健腦子轉得快,當即拉著他跪了下來:“大人,咱們快見過武安侯吧。小的給侯爺磕頭了。”

“下官見過侯爺。”張守君如夢初醒,連忙對趙昱磕頭。

趙昱朝邵鶴鳴揮了揮手。

邵鶴鳴當即帶人退下了。

趙昱居高臨下,垂眸俯視張守君:“張大人,起來吧。陸滿平不聽號令,此事與你無關,不必害怕。”

他語調平緩,比起平日的冷肅來,此刻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和顏悅色”了。

李蘅心中奇怪,張守君這種人罪該萬死,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趙昱怎麽還給他這樣的好臉色?

不過,疑惑歸疑惑,她可沒蠢到問出來。

反正,她相信趙昱,趙昱做什麽,肯定有他的道理。

張守君愣了一下,受寵若驚,連忙磕頭道:“是,是陸滿平他說,您極有可能是冒充的,下官才敢冒犯,還請侯爺恕罪……”

“無妨。”趙昱不以為意。

子舒跟著道:“張大人,侯爺讓你們起來。”

張守君口中連連答應著,抬手擦著額頭上的汗,胖胖的身軀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賠笑道:“侯爺遠道而來,下官讓人預備一頓豐盛的晚飯……”

“不必了。”趙昱打斷他的話:“徽州三個郡縣遭了水災,城外都是災民,張大人可知此事?”

張守君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道:“下官也才得了消息,正派人在查呢。”

李蘅瞥了他一眼,張守君把朝廷賑災的糧食都從倉庫裏拿出去賣了,這會兒還說“才得了消息”。呸!真是不要臉。

“不必查了。”趙昱道:“我已查清,徽州城內糧倉的糧食,應該足夠分給這三個郡縣受災的百姓,開倉放糧的事,就交給張大人了。”

李蘅聽到這裏,恍然大悟。

趙昱之所以這會兒不動張守君,是打算讓張守君先賑災,安撫了災民,再跟張守君算總賬。

這一招好。

雖然說,沒有張守君,也可以另外臨時安排一個人,來做這些事。可換一個人,總要適應各項事務,還是需要時間的。城外那些災民已經等不得了,再等就要餓死了。

趙昱這法子是最穩妥、最快速的。

“是是是。”張守君連連答應:“辛苦侯爺,還替下官查這件事情,下官這就安排下去,讓人開倉放糧,搭棚施粥,一定不會餓著任何一個災民。”

他真是肉痛。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可是,趙昱到了這裏,他就別想銀子了。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丟了小命。還好山上那件事,趙昱沒有察覺。

罷了,就依著趙昱的意思辦,還得辦得漂漂亮亮的,讓趙昱無話可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到時候趙昱走了,這徽州不又是他的天下了嗎?

趙昱微微頷首:“有勞張大人。”

“不敢不敢,這是下官職責所在。”張守君道:“那侯爺,您和侯夫人先到內廳坐,下官和師爺召集手下官員,將事情安排下去,再來陪您二位。”

“嗯。”趙昱點頭準了。

自有下人上前來引路。

“張大人,你等一下。”李蘅叫住了張守君。

“侯夫人。”

張守君走上前點頭哈腰。

離得近了,他隻覺得李蘅瑩白的麵上似乎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天容端嚴,令他不敢直視。

“把她的賣身契給我。”李蘅指了指身後側的蔣惠花。

張守君連忙答應,當即便派人去後麵,將蔣惠花的賣身契取了過來。

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貪戀美色了。索性寬慰自己,隻要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著,蔣惠花這樣的貨色,以後想要多少沒有?

李蘅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才回頭招呼蔣惠花:“你隨我們來。”

她既然遇上了這樣的事,當然要給蔣惠花絕了後患。

蔣惠花低頭跟了上去。

到了內廳坐下,也沒有旁人,李蘅便放鬆了下來,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招呼道:“蔣惠花,你來。”

蔣惠花走上前,兩手攥著衣擺,有些局促地看她:“侯夫人。”

“這個給你。”李蘅將賣身契遞給她:“你去城外找你家人吧。”

她說著轉頭看趙昱:“趙昱,你派個人送她。”

趙昱應下,正要安排。

蔣惠花忽然跪了下去:“侯夫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您身邊也沒個人伺候,這賣身契您就收下吧,我不想回去嫁人了,情願跟著侯夫人,伺候侯夫人。”

李蘅有些意外,怔了怔道:“你要跟著我?”

“是。”蔣惠花聲音雖然小,語氣卻堅定。

李蘅遲疑:“此去上京,有千裏之遙,你若隨我去了,或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家人了。”

她已經有春妍和芳娘了,梁國公府不是那麽的富裕,她有這二人也足夠用了。

再增加一個人,便是增加一份負擔,她很猶豫。

“我想好了,與其嫁給一個男人,挨打挨罵,還要受苦受累,倒不如終身不嫁,伺候侯夫人……”蔣惠花落下淚來:“我娘這麽一把年紀了,若有不妥之處,我爹還會對她動手。我大姐夫更是對我姐姐從不容情,在地裏頭,便用扁擔打她……侯夫人,我隻要一口吃的就行,穿衣裳我也不講究,隻要不冷不臟,我也不要月例銀子,隻求您收下我……”

她跪在地上,哀求地看著李蘅。她從小看得清楚明白。隻是這世道,女子根本無法逃脫父母的掌控。眼看李蘅是個好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便壯著膽子開口了。

李蘅到底心軟了:“你先起來吧。t”

跟前多養一個人,她也不是養不起。

趙昱道:“你跟前隻得春妍、芳娘二人,確實少了。”

他此時才想起別人家的夫人、姑娘們,一出門前呼後擁的,都有一群下人跟著伺候

而李蘅跟前一直冷冷清清,隻有一個春妍,後來才添了芳娘。

他竟一直沒有察覺到不對,是他疏忽了。

“那就留下吧。”李蘅看著蔣惠花道:“也不用改名字了,以後就叫惠花。我讓人陪你去城外,和你父母告個別吧。”

“多謝侯夫人。”惠花磕頭,喜極而泣。

接下來的日子,趙昱便忙碌起來,每日忙妥了,還要叫張守君到麵前說話。

倒是李蘅樂得自在,得以休養生息,一路的勞累一掃而空,興致來了還會帶著惠花出去轉一圈,替趙昱看看那些放糧施粥的人有沒有偷奸耍滑。

張守君連著忙碌了十幾日,終於能挺著胸膛和趙昱稟報了:“侯爺,三個郡縣所有的災民,都已經安排好了,城內城外再無一個遺漏。”

他累得都快站不住了。他發誓,他當官十幾年累積起來辦的公務,都抵不上這半個月的數量。

趙昱坐於高堂之上,抬起漆黑的眸子注視著他。

張守君白白胖胖的臉上笑容可掬,這一下趙昱應該滿意了,可以滾回上京去了!

“張守君,你可知罪?”

趙昱冷了神色,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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