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蘅來了興致。
趙昱讓子舒取了圖樣來,展開給李蘅看。
李蘅頗有興致地湊過去看,隻看了一眼便蹙眉:“看不懂。”
趙昱道:“不礙事,我說給你聽。”
他將圖紙拿近,比對著眼前的情景,細細說給李蘅聽。
夫婦二人商議建宅的事,忙忙碌碌恩恩愛愛過了將近兩個月。
李蘅逐漸恢複了成親之前的打扮,穿戴都是上京最時興的,與劉雅箐又重新玩成了一片。
她不知趙昱用的什麽法子,左右隨她怎麽恣意玩樂,韓氏、趙月茜和黃素芬三人,都不曾有一人到她麵前來找麻煩,也不曾有過半句廢話。
趙昱又將手頭所有的銀子、莊子都交在她手中。有時她貪玩,顧不得打理那些東西也沒關係,趙昱得空會處理妥當。
一段日子下來,夫婦二人恩愛極了,幾乎與上輩子無異。
*
這日,趙昱晌午歸來。
李蘅在門口笑著迎他:“你回來了。”
她笑看著趙昱,手卻伸過去接他手裏的食盒。
“你是接我,還是接吃的?”趙昱忍俊不禁,任由她將食盒接了過去。
“一起接,我看看你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李蘅轉身進屋,將食盒放在桌上,開蓋查看。
趙昱跟上去笑看著她。
李蘅端出一隻白釉大碗:“是什麽?”
趙昱溫聲解釋:“江瑤柱炸肚,掌櫃的說是早上剛來的,鮮得很……”
“唔……”
他話未說完,李蘅忽然撇開臉,臉皺著一團,幾乎要作嘔。手裏大碗重重地放下。
“怎了?”趙昱見狀大急,忙上前扶著她詢問。
李蘅掩著口鼻走遠了些,聞不到江瑤柱的腥味,那股作嘔的感覺才算消退下去。
“怎麽樣了?”
趙昱回頭看那碗江瑤柱炸肚,欲叫子舒端過去查個究竟,卻叫李蘅一句話定在那裏。
“我是不是有身孕了?”
李蘅側眸看趙昱。
她見人家婦人有孕,就是見不得葷腥,見了就要吐。她這症狀不是對上了?
趙昱怔在那處,又驚又喜。小心扶她靠到軟榻邊:“你先坐下。子舒,進來。”
“主子。”子舒應聲而入。
“去請於學鬥來。”趙昱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讓他務必快些來。”
上輩子他們想要孩子,不知道操了多少心,李蘅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湯藥,才要上一個孩子。
這輩子竟這樣容易,容易到他都不敢相信。他回來,滿打滿算也還不到兩個月的樣子。李蘅竟然有了?
於學鬥很快便到了,正要行禮。
趙昱顧不得那些,一把將他薅到李蘅跟前:“先號脈。”
李蘅笑著製止他:“你做什麽,別嚇著於院正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趙昱這樣不沉穩的樣子,像個涉世不深的毛頭小子,還有幾分可愛。
“無妨無妨,侯爺關心妻子的身子,也是尋常事。”於學鬥是個慢性子,他摸摸胡須,一手搭在了李蘅脈上。
李蘅抬頭看他。
趙昱在一旁,雙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於學鬥的臉,不錯過他麵上的任何神情。
片刻後,於學鬥鬆開了手,笑道:“侯爺不必擔心,侯夫人這是有喜了。”
趙昱激動不已,幾乎要拽著於學鬥的袖子:“當真?”
還是李蘅攔了他一下,嗔笑道:“何至於此?”
於學鬥笑道:“侯爺是頭一次做父親,激動一些也是難免的。侯爺,下官沒有診錯,侯夫人就是有身孕了,依著脈象看約莫不到兩個月。”
李蘅低頭看自己的小腹,聽於學鬥一一說來,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又覺得神奇。
她很快就要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了嗎?
她和趙昱的孩子,從未經歷過的體驗,但她很期待。她自來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軟軟乖乖的小寶寶。更遑論是她自己的孩子了。
趙昱看著李蘅,歡喜得幾乎手足無措。上蒼待他不薄,重來一次,他和蘅兒這麽快就有孩子了!
“侯爺,侯夫人,若無旁的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於學鬥拱手辭別。
“等等。”趙昱叫住他,跟上去道:“可要開幾副安胎的方子給內子服用?”
上輩子,李蘅有孕之後,一直在服安胎方。這輩子,他不敢不謹慎。
於學鬥笑道:“侯爺,您別過度緊張了。侯夫人她年輕體健,身子也沒有任何隱疾,不需要服用安胎方的。”
趙昱皺眉道:“還是開幾副吧。”
吃了安胎方應當更保險一些。
於學鬥哭笑不得:“侯爺,是藥三分毒。安胎方是沒有辦法才知道,不見得就是什麽好東西。能不吃藥,儘量不要吃,對侯夫人的身子和腹中的胎兒都好。”
趙昱聽他如此說,這才點點頭:“好。”
“下官先告退了。”於學鬥道:“以後每隔半個月,下官來給侯夫人診一次脈。”
“有勞。”趙昱冷靜下來,吩咐道:“子舒,替我送一送於院正。”
子舒應聲去了。
趙昱轉身回到李蘅跟前,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李蘅彎眸看他:“瞧你,不過是有身孕罷了,至於如此激動嗎?”
話雖如此,但見趙昱如此重視她和孩子,她心裏也是甜絲絲的。
不論趙昱說得上輩子如何,此生能得這般夫君,她知足了。
“至於。”趙昱在她身側坐下:“你不知道,上輩子我們想要一個孩子有多難。這輩子不經意,你便懷上了……”
他說到此處,忽然頓住,扭頭看李蘅。
“什麽?”李蘅茫然看他。
趙昱湊近了些,同她耳語道:“若照著日子算,這個孩子豈不是我回來之後第一夜就有了?”
算起來是這樣。
原來,李蘅身子康健時,這樣易孕。上輩子還是怪他,不管不問,讓李蘅吃了那許多苦頭。
“好端端地怎麽又說這個。”李蘅麵上浮起淡淡的粉,轉過臉道:“再說了,這兩個月你也沒消停幾日。”
從回來之後,趙昱但凡晚上在家,但凡不是她來葵水,他便一直纏著她。比新婚那時候黏人多了。
但大概也因為這個,兩人愈發的恩愛契合,除了趙昱要去早朝和衙門處置公務,其餘時間幾乎都待在一處。
用趙昱的話說,便是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隻待在一處,也覺得心中安寧。
趙昱伸手抱緊她,低聲道:“蘅兒,謝謝你。”
李蘅聽他語調似乎有些哽咽,抬頭逗他道:“你不會哭了吧?”
趙昱抱著她不說話,也不動。
李蘅察覺他不對勁,抬手捧過他的臉,這才察覺他真掉眼淚了。
“你哭什麽?”李蘅給他擦眼淚,有些無奈,有些好笑。
這哪裏像那個冷冰冰的趙昱了?
“謝謝你肯原諒我。”
趙昱抱緊她,心中滿是歉意和感激。
李蘅不記得上輩子的事,上輩子他在李蘅哭的次數還更多呢。
“好了好了。”李蘅拍拍他,轉移話題:“你說,咱們會有一個女兒還是一個兒子?”
她很好奇,又低頭看自己肚子。
“我想是個女兒。”趙昱揉揉她腦袋道:“上輩子,你瞧見人家的女兒,羨慕得不得了。可是身子不好,一直不能有孕,有時候想要女兒都想得掉眼淚。”
李蘅笑了:“好,那我們就生一個女兒。我給她買許多許多漂亮衣裳,給她紮圓乎乎的小揪揪,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別人都羨慕。”
趙昱笑著點頭,李蘅開懷便好,他隻要大人孩子母子平安,其實女孩男孩都不拘的。
上輩子有孩子是好幾年之後了,李蘅如今有孕,不知能不能如願得個女兒?
李蘅這一胎比上輩子懷得要辛苦一些,將近四個月還不能見葷腥,但凡聞見了總要嘔吐。
“你手頭事務忙完了,是不是要去接我爹回來了?”
夜間,李蘅窩在趙昱懷中,輕聲問他。
趙昱輕拍她撫慰:“原本打算帶你一起去,多帶一些人也好讓你看看東嶽的風土人情。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嗎?但如今有身孕了,不能長途跋涉。要出去得等孩子出生了。”
“那你自己過去?”李蘅抬眸看他。
趙昱搖頭:“你這樣在家中,我也不放心。府邸還在建造,你也照顧不過來。我不出遠門。我讓子舒親自帶人去。子舒膽大心細,身手也好。且有我上輩子得來的經驗,定能安全帶回嶽父的。”
“那也好。”李蘅點頭應了。
子舒是趙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子舒去她放心。
“這陣子,朝中隻怕要有變,我調些人馬護著你,你不要出門了。”趙昱叮囑她。
“興國公終於忍不住了嗎?”李蘅不禁問他。
佟黛娘此生終究還是難逃上輩子的命運,死在了深宮之中。徐皇後得了她的孩子。
興國公私藏鐵礦的事,已經查得清楚明白,元宸帝越發昏聵,竟因興國公敬獻了女兒林嫿進宮,便將私藏鐵礦之事輕輕揭過了。
元宸帝已經不適合繼續在帝位上坐著了。但趙昱不會做弑君的亂臣賊子。
興國公勾結璟王,一直蠢蠢欲動。
“朝中有人抓到他私賣鹽引之事,他此番不會再忍了。”趙昱摩挲著緞子一般的發絲。
“那你要小心一些。”李蘅擔心他。
“別擔心。”趙昱將她擁緊:“我會處理好,回來陪你和孩子。”
“我信你的。”李蘅臉埋進他懷中。
翌日晌午時分,李蘅才睡醒,春妍正伺候她洗漱。
外麵傳來趙昱說話的聲音。
“侯爺從宮中回來了。”春妍小聲道。
李蘅點點頭,還未說話,便聽到韓氏的聲音。
春妍頓住手裏的動作:“老夫人來了?”
主仆二人都覺得有些奇怪,新宅還沒有建好,李蘅如今還和韓氏一個府邸裏住著。但已然幾個月不見麵了。
“她一切安好,娘不必掛心。”
趙昱語氣不悲不喜,再平靜不過。
“你這孩子。”韓氏道:“怎麽到如今還在同我置氣?從前的事情,我都知道是我做得過分了。你還不興讓我當麵和李蘅說聲對不住了?”
“她不想見您。”趙昱還是拒絕:“您回去吧。”
“我都答應讓你們分府另過了,你還想我如何?”韓氏很是傷心:“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心疼她,也該心疼心疼我,我是你親娘。”
“正因為您是我親娘,所以您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趙昱回她。
韓氏幾乎要叫他氣壞了,正瞧見李蘅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她忙要上前:“李蘅,聽聞你有身孕了,我來看看你。”
李蘅朝她福了福:“婆母。”
韓氏很是開懷,朝一旁的婢女伸手:“快將東西拿來。這些都是滋補品,你留著用。新宅邸我也不是不讓你們去,不過,你有了身孕身子嬌貴,輕易不能搬家。待孩子落了地你們再去也不遲。”
她望著李蘅,殷切地叮囑,不像婆母,倒像李蘅的親娘一般。
婢女們捧上來不少東西。
“多謝婆母。”李蘅始終忘不了韓氏當初是怎麽對待她的,隻淡淡道了謝。
韓氏見這小兩口對她都不親熱,又說了幾句,便訕訕地離去了。
“你是怎麽讓你娘她們變成這樣?”
李蘅一直好奇,今日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趙昱牽過她:“我和她說,他們三人隻要有一人到你麵前來,我便和你回梁國公做贅婿。”
李蘅聞言笑起來。大夏人最重子嗣男丁,韓氏膝下隻餘下趙昱這麽一個兒子,簡直就是韓氏的命根子。趙昱真跟她回了梁國公府,豈不是要韓氏的老命?難怪這幾個月,那三人都那麽消停。
當月,興國公和兵部尚書謀反追隨璟王,將元宸帝斬殺於龍椅之上。
隨後便被趙昱帶兵鎮壓,扶持幼主登基。至於徐皇後,與先帝情深,選擇服毒而亡,與先帝同葬。
新帝封趙昱為攝政王,統領朝政。
次月,梁國公平安歸京。
年後二月初六,李蘅一早見了紅。
趙昱早在府中備下穩婆與醫女,當即便忙碌起來。
李蘅與上輩子一般,不許趙昱在產房待著,看她猙獰扭曲麵目全非的臉。
趙昱雖有上輩子的經驗,卻還是擔心極了,急得在外間直轉圈。
大抵是身子骨比上輩子好,這孩子早上發動,傍晚時分便落了地。
穩婆喜笑顏開,抱著孩子給李蘅報喜:“恭喜王妃娘娘,是個小少爺呢。”
李蘅看了一眼孩子皺巴巴的小臉,惋惜道:“沒能如願。”
穩婆聞言笑道:“娘娘想要姑娘?那還不好辦?來年再要一個便是了。”
不知是不是穩婆的嘴靈,下年冬月,李蘅又誕下一孩子,可惜還是個兒子。
此後便沒再有身孕。
直至長子七歲那年,李蘅再次有孕。
這回剩下來一瞧,滿屋子人都樂了,終於如願得了個小小女兒家。
自此,兩口子兒女雙全,一家子和樂融融,真可謂羨煞神仙。(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前夫他必有所長》到此完結,有緣下本故事見,撒花花~
下本《小叔他天賦異稟》了解一下:
長寧侯家的嫡女李嫿生的花容月貌,嬌養卻不驕縱,與人為善,在上京頗具美名。
良都侯嫡子趙驍打小便是個混不吝,十歲那年,夫子打他掌心並表揚了揭發他的李嫿。趙驍便騙李嫿說夫子得了不治之症。
李嫿信以為真,跑到夫子家中痛哭寬慰,丟了好大的一個人。
從此,嫻雅端方的李嫿和趙驍成了死對頭。
李嫿成親那一日,趙驍跑死了三匹馬從邊關趕回來,就為了靠在門框上嘲笑她一句:“你眼光真差,居然能看上那樣衣冠土梟的小白臉。”
李嫿則諷道:“你就這樣和表嫂說話?”
*
成親不到兩年,長寧侯牽扯進謀逆案,全家入獄。幸好李嫿已經出嫁,並未被牽連。
可那文官清流的夫家卻急著撇清乾係,借口無後一紙休書將她趕出了家門。
頭頂滂沱大雨忽止,李嫿抬頭,是趙驍手裏的油紙傘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趙驍還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模樣:“我就說你眼光不行。”
*
春光無限好,繁花叢中小兒女輕笑低語,女兒家纖白細膩的脖頸處紅痕宛然。
“趙驍,你娶前表嫂,罔顧人倫!”
趙驍攬緊懷中的人兒,回頭望著來人唇角笑意散漫:“表哥說錯了,是親上加親。”
*
後來,上京有傳言說,良都侯家的小侯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了娶表嫂六親不認,將表哥一家送上了流放之路。
【小劇場1】
李·無家可歸·嫿靠在死對頭家的牆上,慚愧而無助。
趙驍單手撐在她頭頂,偏頭望著她:“現在我是你的衣食父母,打算怎麽回報我?”
李·弱小無助·嫿抬頭目露遲疑:“義……義父?”
【小劇場2】
後來。
李嫿:“妹妹說孕期咱倆該分房睡。”
趙驍攬過她笑得曖昧:“莫信她胡言,有身子的人火旺低,我得陪著你。”
感謝在2024-06-09 02:52:40~2024-06-11 23:2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於秋、mang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燒燈續晝 5瓶;惜惜 3瓶;40離異帶倆娃、我改名了、71357125、養生小鹹魚、嗯嗯、風箏有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