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很快得到了消息。
“明府,不出兵了。”
“為何?”
“說是楊玄回來了。”
楊玄跑哪去了?杜輝:“……”
老頭子又在為楊玄開小灶!
娘的!
我等呢?
杜輝和謝如發牢騷,“老夫說使君怎地轉性子了,竟然願為我章羽縣冒險,嗬嗬!原來是自作多情。”
謝如挑眉,“明府家中的小娘子如何了?”
杜輝眼前一亮,“是啊!老夫的賢婿還沒找著。來人,送了賀禮去太平,順帶問問楊玄的身邊可有女子。”
……
楊玄等人回到了太平。
萬人空巷誇張了些,但大多人都出來相迎。
百餘草原護衛看著分外的醒目,有人驚訝的道:“明府怎地帶了些草原人回來?”
到了縣廨外麵,怡娘沒在,楊玄心中一個咯噔。
“我去隔壁。”李晗出人預料的選擇暫時住在衛王那邊。
嗬嗬!
衛王隻是冷笑。
這兩個晚些會不會弄出人命來?
這個念頭隻是一轉,楊玄就進了縣廨。
“見過明府!”
甄斯文眼眶含淚,很是激動。
斯文是個好人。
蔣真站在最後麵,和以往搶表現的風格不符。
他眼含熱淚,“回來就好!”,前方的錢吉看似回頭,蔣真趕緊抹了一把淚水。
“明府吉人天相。”錢吉笑的很歡喜,胸口一股股鬱氣往上頂,讓他難受的想吐血。
楊玄一路往後院去,路上迎到他的老賊和王老二已經竄去了廚房弄吃的。
“嗷!”
王老二慘嚎一聲,手中拿著一塊羊肉衝出廚房。
隨後,怡娘緩緩走出來,她圍著圍腰,雙手上灰撲撲的,沾滿了麥粉,看到楊玄後,先是笑了笑,然後就哭了起來。
“咳咳!”曹穎乾咳幾下。
“怡娘,我回來了。”楊玄上前。
怡娘抬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賊涎著臉過來,“這次可餓慘了,怡娘,弄了什麽好吃的?”
“等著。”
怡娘轉身進去,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根擀麵杖。
“呯!”
老賊挨了一棍子,轉身就跑。
“還敢跑!”怡娘紅著眼眶,“讓你等護衛郎君,郎君曆險,你等卻安然無恙!”
老賊和王老二老老實實地站在一起。
怡娘拿著擀麵杖抽打他們的脊背,呯呯作響。
楊玄想勸阻,曹穎微微搖頭,低聲道:“郎君不知,若是尚在宮中時,他們二人少不得要挨杖責。怡娘這個算是輕的。”
怡娘一棍子抽去,“郎君遇險,你等當以身相代才是。”
“是!”老賊很老實的應了。
呯!
王老二挨了一記。
“郎君遇險,該如何護衛?”怡娘一字一吐的道:“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該義無反顧衝上去,衝著刀山火海砍殺,為郎君殺出一條路來,可記住了?”
王老二點頭,“記住了。”
挨完打,怡娘進去做飯,章四娘跟著。
“去給郎君準備衣裳。”怡娘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頭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遠行歸來要沐浴更衣,趕緊去。”
“哦!”
“一個個都不省心!”
曹穎在外麵苦笑,“消息傳來,怡娘差點一劍戳死老夫。”
楊玄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時隔壁傳來了嚎哭聲。
老賊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抬頭,“比號喪還賣力,這是誰?”
“孫間!”
隔壁,孫間跪在李晗身前嚎哭的滿臉涕淚。
“忠心耿耿。”衛王讚道。
李晗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回不來,他也難逃一死。他這是一半為我高興,一半為自己死裏逃生高興。”
特麽的,花花腸子就是多!衛王叫人去弄酒。
“起來!”李晗學衛王坐在台階上,覺得涼悠悠的,長久騎馬,飽受摧殘的屁股倍感舒坦。
孫間起身,歡喜的道:“小人這便去準備乾糧,咱們回長安。”
李晗舒坦的靠在梁柱上,“你回去,告訴阿翁,我身體不適,不便於長途跋涉,便留在太平養傷。”
“小郎君!”孫間還想勸,李晗冷著臉,“速去!”
等孫間走後,衛王冷笑道:“美人還在,你隻管帶回去就是了,功勞依舊有。”
“此刻帶著美人回去,從此梁王府就不用做人了。”
梁王府諂媚,竟然為皇帝窮搜天下找美人,臥槽!往日對皇帝的各種不滿呢?都是假的?
而且這等事兒犯忌諱,幾乎能在正史和野史中預留一個佞臣的牌位。
衛王:“本王看你卻不是那等在乎梁王府名聲之人。”
“兩百萬錢差點把我葬送在北疆,你覺著我此刻回去如何麵對家人?”
“矯情!”
衛王起身,“備馬!”
李晗問道:“你去何處?”
衛王森然道:“殺人!”
……
潛州。
韓靖在潛州城中頗有些名氣,有文名,而且任俠豪氣,結交頗為廣闊,堪稱是知己遍天下。
衛王就藩潛州後,也曾邀請城中的名士來府中飲宴,韓靖長袖善舞,逢迎有術,很快就和衛王打成一片。
有了衛王的加成,韓靖在潛州更是如魚得水。
“飲酒!”
潛州刺史的家中,此刻高朋滿座。韓靖在中間左右逢源,這裏挑動氣氛,哪裏說個笑話,氣氛就這麽活躍了起來。
刺史張廷和人站在不遠處低聲說話。
“韓靖此人長袖善舞,哪裏宴請都少不得他,少了他,就顯得不夠活躍。”
張廷點頭,“確實如此。”
身邊人低聲道:“最近衛王府中動靜不大對,那位王妃的火氣大了些。”
張廷說道:“老夫執掌潛州一地,治理隻是其次,要緊的盯著衛王府,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趕緊上報長安。”
身邊人笑道:“如此倒也省事。”
“不。”張廷有些頭痛的道:“衛王脾氣不好,一旦發作起來,不是重傷誰誰誰,就是砸了誰家。不過還好,沒死人,否則老夫也得跟著倒黴。”
“讓我等舉杯。”那邊韓靖舉起酒杯,衝著張廷說道:“使君為我潛州嘔心瀝血,這一杯酒,敬使君!”
張廷微笑頷首,“此人頗為知趣,下次再有宴請,依舊請了他來。”
身邊人點頭,“是!”
眾人仰頭就喝。
“痛快!”
韓靖放下酒杯,神采飛揚的道:“人生難遇一知己,今日群賢畢至,韓某心情激蕩,有詩一首……”
這主持氣氛的能力堪稱是絕了。
一首詩畢,韓靖躬身,“還請使君指點。”
嘖嘖!
身邊人低聲道:“這奉承的毫無煙火氣,我遠遠不及。”
張廷微笑著指點了一番。
韓靖正色道:“我曾聽人說,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聞道,領悟了道,就算是此刻死去也再無遺憾。多謝使君。”
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大堂外。
有人回首。
“衛王……大王!”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見過大王。”
韓靖宛如白日見鬼般的麵色大變,悄然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