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淳於山也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但野心是野心,他卻不敢付諸行動——皇帝要的就是這個。
朕知曉你們肚子裏沒安好心,但給朕憋著就對了。
“晚些,老夫會去尋幾個香客敘舊。他們和王氏的生意有些交集。”
常聖的話隱晦,但淳於山聽懂了,他微笑道:“真人主動上門送淳於氏偌大的好處,難道不要回報?請說。”
“建雲觀在北方有不少田莊,北疆軍若是南下,他們首當其衝。”常聖說道:“淳於氏產出的兵器天下無雙……”
淳於山頷首,“好說。不過,一碼歸一碼……”
“錢財之事好說!”常聖起身,“老夫告辭。”
淳於山起身,“老夫送送真人。”
“客氣了。”常聖說道。
“應當的。”淳於山笑的邪性,身邊的侍女見到這個笑容不禁打個寒顫。
二人走出去,外麵的天色越發的陰沉了,看著像是要下雪。
到了大門外,淳於山止步,“以後真人無事可時常來坐坐。老夫別的不好,就好歌舞。不過,肉吃多了也膩,偶爾換個清淡口味,陪真人喝杯茶,清談一番倒也不錯。”
“淳於公無事可去燕山走走,老夫倒履相迎。”常聖回身頷首。
常聖走了,淳於山站在大門外,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突然冷笑,“這人擅長投機,這次來是想拉攏淳於氏。
隻是此次他想投機誰?越王?楊鬆成把持著越王,想要最大的好處,輪不到他常聖來分杯羹。”
身後的幕僚說道:“如此,郎君卻依舊與他達成結盟的默契,這是為何?”
方才常聖和淳於山一番話中,從對時局的判斷到結盟的暗示,一氣嗬成。
讓人不禁聯想到了乾柴烈火,一碰就燃。
“楊鬆成把持著越王,不容我等接近。潁川楊氏千年傳承,富貴已極,難道還不夠?他既然想要最大的好處,那淳於氏為何不能自尋一條出路?”淳於山冷冷的道。
沒有誰願意屈居人下,連叫花子都想做個丐幫頭目。淳於氏被潁川楊氏壓了多年,自然不爽。
“下雪了。”幕僚伸出手,仰頭看著天空。
天空中稀稀拉拉的飄著細雪。
“建雲觀領袖方外,以前還有個玄學能製衡。玄學當初被迫離開長安,這背後就有建雲觀的影子。
當初多少人說玄學去北疆是落魄,可如今呢?楊玄一統北方,他本就是玄學弟子出身,有這層關係在,兩邊如魚得水。若是楊玄謀反成功,建雲觀首當其衝逃不過清算。”
淳於山淡淡的道:“常聖,他慌了。”
雪花漸漸密集,淳於山伸手接住一片,低頭看看,“楊玄與楊鬆成之間的仇恨不可調和,楊鬆成那條老狗,也慌了。”
他右手握拳,雪花被包在手心裏,微涼的感覺令他精神一振,“當初楊玄為周氏出氣,令那屠裳突襲老夫。楊玄若是謀反成功,淳於氏也逃不過一劫。這便是老夫與常聖達成默契的緣故。”
就算是男女之間的乾柴烈火,也得郎才女貌,看對眼了才行。
“當初陳國覆滅,草莽諸多龍蛇起事,其中不乏如楊玄這等鄉野小子出身的。這等人底蘊淺薄,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焉。”
世家門閥曆史悠長,看多了這等暴發戶,故而淳於山很是從容。
“老夫便看著他得意,有他倉皇之時。到了那時,有仇報仇。”
遠處,常聖緩緩回身,看著淳於家方向。
“三十年?五十年?不,在老夫看來,天下紛亂,就在眼前!”
是日,妙聖真人入宮,為皇帝講解道法。
皇帝聽的如癡如醉,最後問道:“那等長生久視之人,可是福德嗎?”
“福德自然是有的,更要緊的是清心寡欲。人之病,皆從七情六欲中來。方外之人遠離紛爭,貪嗔不生,欲望不起,每日心境平和,自然長生久視。”
常聖微笑道。
“原來如此。”皇帝有些懨懨的。
晚些,常聖告退,跟著的弟子問道:“真人,陛下看似有些不悅。”
“他想要的不是長壽,而是長生。”常聖眼中多了一抹譏誚之色,“長生長生,若是真能長生,老夫還奔忙作甚?”
數騎疾馳到了皇城前,幾個男子下馬,急匆匆的去尋到了梁靖。
沒多久,梁靖值房裏傳來了罵聲,“狗賊,果然是個狗賊!”
梁靖進宮請見皇帝。
“你來作甚?”皇帝尋長生未果,心情不渝,連貴妃都沒心思搭理。
“陛下,南疆那邊的商人與軍中將領喝酒,那將領喝多了,說石忠唐不滿長安!”
梁靖說道,“臣以為,這廝野心勃勃,當換了他。”
皇帝看著他。
梁靖雙目炯炯,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到了那條野狗的把柄。
不滿長安,長安是誰?
就是皇帝啊!
陛下,你養的那條狗對你不滿了。
還等什麽?
皇帝擺擺手,眼中多了厭惡之色。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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