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太監尷尬陪著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摸了摸麵皮,好半天才結巴道,“龍陽道人說……說……咳咳……”
“說什麽呀!”齊骨等半天,也等不到一句答案,沒什麽耐心了。
“說是……”太監抬眸瞧了瞧齊骨,見齊骨滿臉慍怒,又趕忙低下頭去,跪地道,“小萬歲息怒,明王殿下或許是病裏有氣,一時糊塗,老奴可以作證,殿下他絕不是刻意為難千歲侯爺!”
新帝未誕下,那位置一日不穩,這些權勢鬥爭中最底層的人,便一日不敢隨意戰隊。
更不敢隨意得罪哪方勢力。
天還沒到最熱時候,屋中也還算涼快,太監額頭上汗卻出個不停。
他擦也不敢,隻等著齊骨開口說話。
齊骨卻再也說過話。
雙眸望著窗外出神。
“她怎麽能管廢後的閒事,她沒腦子嗎?”宋昭蘇聽聞厲帝與廢後合葬之事,為齊骨的舉措頭疼,“中原那大大小小十幾個王爺,幾十隻眼睛,整日裏什麽事都不做,隻盯著永安城,盯在她身上!”
“她還敢把刺送上門給他們挑!”
“她是不是懷孕懷傻了?”
“那個……哥你別激動!”龍陽左右看看,恨不得上去把宋昭蘇那張無遮掩的嘴堵上,“你上午打齊南北導致的傷口撕裂,這會兒還裂著呢!”
“再說,現在人家不是皇後娘娘了,是懷著新帝的東宮太妃,是將來的攝政太後,你這……多少留些麵子是不是?”
龍陽不是孤身一人從宮裏來明王府的。
隨行的,還有好多太醫院的人。
現在中央朝堂,和地方政局都一片混亂,大有動蕩不安之勢。
誰敢保證自己手底下的人就一定忠於自己?
齊骨之前就敢捅他兩劍,要聽見宋昭蘇這話,不得直接把他頭砍下來!
龍陽沒想到,齊骨到底還是知道了宋昭蘇罵她這兩句。
還是龍陽自己傳的話。
不怪他多嘴。
實在是宋昭蘇非把劍架他脖子上,逼他去傳話。
龍陽不得不佩服宋昭蘇這人的算計。
真是狠起來連他自己都算。
仗著身有重疾未愈,
上天入地,瘋狂作死。
哦,也就是這時候,龍陽慢慢回過味來,懂宋昭蘇為什麽要努力把齊南北捶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用項塵寰的話來說,就叫小孩子想引起大人注意。
僥幸撿回一條命,沒讓宋昭蘇變得更像神或者魔,反而叫他變得更像人。
他用幾近渴望的姿態,想求齊骨能走出那座宮殿,走出皇城,來看看他,來偏愛他。
哪怕另一個他,也會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妥,覺得太過冒險。
但想等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宋昭蘇越是表現得憤怒,越是表現得氣急敗壞。
就越是說明,他擔憂且害怕,兩個人,從此隔開一道宮門。
似乎是心有靈犀。
宋昭蘇不管怎麽,都沒能叫齊骨把注意力再放到他身上分毫來。
也許不是心有靈犀。
宋昭蘇傷情穩定後,龍陽就回了中宮。
日日看著齊骨,看她獨坐斜陽裏,看她行步於花山樹海之間。
看她沉思,看她提筆批閱江山。
龍陽覺得,齊骨成了從前的宋昭蘇。
她人雖坐在一切美好裏,但心是冰冷麻木的。
龍陽覺得,她在大膽且瘋狂地算計一些東西。
她好像在做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大夢。
這時候,大概正夢見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