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恍然點點頭：“那就還好，至少日常生活不受影響。”

阿超卻惋惜歎氣：“您老人家不知道……師姐那身本領多可惜呀！就好比您的手突然做不了點心了，您會怎麽想？”

“……那得很慘！”李師傅稍微想象一下就想不下去，支吾：“我多半會很難受，甚至會吃不下睡不好，這輩子都不開心了吧。”

阿超低聲：“我師姐她一開始也接受不了，所以乾脆一個人跑到深山老林開茶園，搞一些毫不相關的種植行業。與世隔絕久了，她心態漸漸恢複平穩，才跟我們恢複聯係。那段日子不知道她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想想就替她難受。”

“確實不容易。”李師傅皺眉：“太可惜了呢。”

阿超豎起大拇指：“師姐曾當過國家頂級領導人的貼身保鏢，專業水平那是相當高啊。她如果能順利退下來，一個月幾十萬上百萬一大堆富豪爭著要。無奈中途受了傷，不得不提前退下來。”

“哇！”李師傅瞪大眼睛，問：“真的？！真的嗎？”

阿超點點頭：“我騙您老人家做什麽。我師姐二十來歲的時候就風光得不得了。她是天眾奇才，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人才。這些可不是我吹的，是訓練她的專業師傅們說的。”

李師傅興奮追問：“她給誰當過保鏢？哪位大領導呀？”

阿超搖頭：“這個不好說，有些是保密的。師姐她不說，就是還不能說。她很少提及往事，您老人家可別聽我無意說起就跑去追著她問。幸好師姐是冷靜坦蕩的人，不會往心裏頭去，但總去揭人家的傷疤看還是很不好的。這是我們同門師兄弟們的忌諱話題，大家都默契沒有提起。幸好師姐找了那麽好的婆家，不然……不然老天爺也忒不公平了。”

“不公平？”李師傅狐疑問：“啥意思呀？配不上？”

阿超搖頭：“不是，主要是師姐以前受了很多苦。其實吧，一個人的天賦再好，先天條件再好，她也得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不然哪裏可能少年成才。我師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師父每天除了訓練她，幾乎沒什麽溫情可言。幸好師姐非常懂事，很會吃苦。後來她受了傷，手臂廢了，也是靠自己活回來。她受的苦不止是各種魔鬼訓練身體上的苦，更多是心理上的苦。幸好老天爺彌補了她……給她一個那麽好的婆家！下輩子她會很幸福的……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李師傅見阿超說著說著紅了眼睛，話音也禁不住哽咽，大致了解了。

“老天爺是公平的，肯定會多眷顧她的。”

阿超吸了吸鼻子，撇過臉平複恢複情緒。

片刻後，兩人默契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重新回到剛才的點心手藝上。

李師傅解釋：“本來小李挺好的，我也願意帶她。可她喜歡做菜，不愛搗鼓點心。這些傳統手藝如果不熱愛，不真心喜歡，搞出來也不可能好吃。”

“那是。”阿超附和點頭。

李師傅為難歎氣：“可我現在在馨園上班，一天天的沒法跑出去，上哪兒去給自己找徒弟呀。小李她是喊我師父，可我的手藝她學了不到一成。另外，小李她是為了賺錢才去做菜，一直都當成謀生的手段。加上太太一向大方，她收入穩定，進取心也就那樣了……不咋行。”

“你孫子孫女也不想繼承嗎？”阿超提醒：“像這樣的傳統技巧，如果能自小耳濡目染，學得肯定更好。一般都靠家傳或者收徒弟，對吧？”

李師傅點點頭：“一般都這樣。以前老一輩也都是這樣。老爺子乾這個，兒子接著乾，孫子繼續乾，一代人傳一代人，謀生的本領一直傳下去，確保家業不會散，後代們也都能有一口飯吃。我孫子孫女他們都讀大學去了……我兒子又不支持，我也不敢開口跟他們商量。”

“讀大學又怎麽了？”阿超嗬嗬冷笑：“自大學擴招以來，大學生滿大街都是。在北京市中心，隨便一塊磚頭下去都能砸死兩個博士幾個碩士的。學的知識用得上，學的能帶給自己利益，讓自己和家人過得安穩，那才叫真正的學到本領。現在招聘會上，大學生平均工資也就幾千塊，有些少的四五千，甚至更少。別瞧不起傳統行業，隻要學好學精，照樣能發財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