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自己想起了從前做的孽，心虛不已罷。”顧左右而言他，蕭續的話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淡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眸子裏也沉寂得沒有半點波瀾。

隻是他越如此淡定，越叫人心裏存疑，不過那李尚書從前確實做了太多孽，如若是從前之事被人察覺，所以著急忙慌找個靠山，也是應當。

“若是李薇心真的入了東宮，那太子妃豈不是……”沈知書沒再往下說，心裏莫名升起幾分無奈。

雖說同那位太子妃並未有多少交集，但人總歸是會對那些美好溫婉的事物心生憐惜。

如今的太子妃乃太子太師柳家之嫡長女，是當年陛下欽點的姻親，柳家世代忠良，柳氏一族更是先後輔佐三代君王。

柳氏家風嚴明，柳氏女更是京中貴女之表率，琴棋書畫女工不在話下，那般美好之人，偏偏有人瞧不上。

那樣一輪皎月養在東宮，終究也使了顏色，逐漸暗淡。

“你們相識？”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無奈，不禁有些驚訝。

沈知書搖了搖頭，“並不相識，隻是有些惋惜，那樣好的一個人，終究要殞在那深宮紅牆裏。”

聞言，蕭續的手不由緊了緊，眸子一冷，帶著聲音都少了幾分溫度，“那深宮裏殞落的人多了，你惋惜不過來的。”

是啊，當年的雲貴妃

，不也是在花一樣的年紀殞的嗎？那深宮裏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美好的，卻堪堪將命留在了裏頭，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堵高牆。

若可以，她一輩子也不想進那道宮門。

…

夜深人靜，街上鮮有人煙，隻有打更的聲音偶爾在寂寥中回響。

不過藏在西街那的一條巷子，雖說一如其他般平靜，卻顯得與眾不同，巷子裏時不時傳來敲門聲，在靜默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有的是乾了一天活的酒館夥計，醉了酒的公子哥，還有一身臭汗的車夫，形形色色的人卻都聚在了這兒。

不過半個時辰，又見其心滿意足踏出門。

“公子，就是這兒了。”

蕭續站定在門前，微微抬眼看向麵前這道同其他人家一般無二的大門，裏頭的聲音隱隱傳出，叫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敲門。”

“是。”

楚澤抬腳上前，敲門聲三長兩短，連著敲了兩遍後方才停手。

不一會兒，門吱呀打開，卻隻開了一道縫隙，隻見裏頭探頭出來一小廝，那小廝提溜著一雙眼睛在蕭續身上看了個來回，臉上帶著欣喜之色。

蕭續麵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眸中冷意流露，眉頭蹙起殺意波動，不過一個眼神，就叫那小廝瞬間收回了那黏膩又惡心的目光。

小廝不禁咽了口口水，雙腿不聽使喚得抖了幾

下。

楚澤一看氣氛不對，立馬跨過去一步，直直擋在兩人中間。

他麵上帶在吊兒郎當的笑，手卻已經放到了腰間的刀柄上。

“若是管不好眼睛，儘管說，我替你剜了。”笑意中帶著陰森，同背後孤零零的樹影相襯，某一瞬就好似那惡鬼一般。

小廝大驚，威脅的話他聽得多了，可眼前人說的卻叫人不由心生膽顫。

他忙不迭打開門，又閃身退到一旁，低著頭不敢再看，聲音都有些磕巴，“貴，貴客有請。”

許是他那略有些滑稽的模樣令人發笑，楚澤瞧著十分滿意，揚著笑退至蕭續身後。

“公子請。”

這座宅子，算是西街比較大的了，三進三出，進了院後，方才在門外聽得那聲音就越發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