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鬱文的生辰禮這次比較成功,雖說是頂著一臉的傷出現的。但也好過中途的時候與兄弟鬨起來,叫人當眾看笑話的好。雲初走的時候,還悄悄的拉著鬱文,對他說:“要是你三哥哥欺負你,你就跑到我家來躲一躲。”鬱文看向雲初,抿著嘴點點頭。其實他和雲初都知道,鬱槐不可能真的欺負到他。因為鬱槐欺負他,他都會還回去。真正能欺負到鬱文的,是他的父親,平陽侯。雲初能看出鬱文心裏很喜歡他的爹爹,但是他爹爹似乎並不喜歡鬱文。隻是這些事情,雲初也不好在人家家門口說,他隻和鬱文說了句悄悄話,就和雲風上馬車走了。平陽侯府的表麵平靜,並沒有撐過今夜。顧愫心是想著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說。不管怎樣,今天是鬱文的生辰,想讓他今天能開心一些。隻是事與願違,當賓客散儘後,老太太就派了身邊的嬤嬤來叫人。知道今晚是免不了一頓吵,顧愫心冷笑一聲,她就不該指望鬱家的人會在意她和她的孩子。“你給我跪下!”顧愫心剛被領進老太太跟前,就被老太太怒斥著要她跪下。“母親要罰人,至少也給個名頭。不好叫人上來就跪,那我與奴仆有和區別?”以往顧愫心為了孩子忍氣吞聲的,跪就跪了。今日她可不像之前那樣的好拿捏。老太太將手裏的茶盞砰的一聲放到矮桌上,冷哼出聲,“好啊!你是名門貴女,嫁到我鬱家來,是委屈你了?我身為你母親,連教訓兒媳,都還要看兒媳臉色了?”不等顧愫心回話,鬱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祖母~嗚嗚嗚嗚嗚~”鬱槐臉上包纏著布條,看著像是傷情嚴重的樣子。他一路哭哭啼啼的小跑過來,高大的個頭湊到老太太身邊,直接坐在小榻前的木地板上,抱著老太太的腿哭訴。“祖母,孫兒的臉好疼啊,祖母一定要為孫兒做主啊!”老太太心疼的不行,彎腰要去查看鬱槐臉上的傷。誰知手剛觸碰到,就聽到鬱槐疼的倒吸涼氣的嘶嘶聲音。“哎呦,這天殺的東西,怎麽就下這麽狠的手,將我的乖孫打成這般模樣了?”老太太虛虛的捧著鬱槐的臉,心疼的眼淚都下來了。顧愫心看著眼前慈愛的一幕,隻覺得刺眼惡心。她白天到的時候,鬱槐臉上油皮都沒破半點。倒是她的鬱文嘴角有血跡,後麵還被鬱延續那混蛋狠狠打了一巴掌,可憐的孩子小臉腫的老高。在宴上的時候,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鬱延續打的那半張臉,還一直紅腫著。她都還沒說鬱文傷的重,倒是白天壓根沒傷的鬱槐,包的像個粽子一樣,先來哭訴了。顧愫心聽著老太太指桑罵槐的聲音,想要出口辯駁。“娘。”鬱文被丫鬟帶了進來,遠遠的看見他娘生氣了。怕他娘因為情緒口不擇言,最後再被祖母抓住錯處責罰。於是匆匆喊了一聲,製止了顧愫心要說出口的話。顧愫心聽到鬱文的聲音,轉頭看去,正要拉著鬱文再仔細看看他臉上的傷。誰知那老太太看見鬱文,一雙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一樣。語氣也不複方才得和藹慈愛,而是嚴厲非常,“你還有臉過來!還不快過來給我跪下,好好的給你三哥道歉!”鬱文聽了老太太的話,習慣性的快步向前,一如既往的要聽話跪下。一直以來再心有不甘,都隻能在一旁看著的顧愫心,這次攔住了鬱文的動作。她拽著鬱文的手臂,看向老太太道:“母親,我文兒何錯之有你要他跪下認錯?”老太太怒道:“你眼睛瞎了嗎?沒看見槐兒被他打成什麽樣了!”“想必母親還不知道吧,今日之事本就因鬱槐而起。”顧愫心指著鬱槐,冷著臉說:“崔相家的小公子將事情從頭到尾都詳細的說了一遍,鬱槐,你敢說你沒錯?不是你故意挑起的事端?”鬱槐也沒想到崔相家的那小公子是人小鬼大,竟那樣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用意。明明金元寶和嚴語他們就一直沒有看出來,這次確實是他失策了。他有一瞬的心虛,隨後又朝著老太太身邊縮了縮,“崔相家的小公子說的難道就一定是真的嗎?母親,你不能因為他身份高,就這樣聽他隨意的攀誣我啊。”身份高這三個字,落在老太太的耳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樣。將她之前心中還尚存的一點猶疑,全部都給紮沒了。“你們這些名門文臣,向來是會報團取暖的。哪怕是小孩子,也一樣的心思肮臟。”老太太說著還惡狠狠的看向鬱文,很是嫌棄,“你這孩子,自小跟著你母親,由她教養。好好的孩子,被教成這般令人生厭的模樣。學什麽不好,學些壞的。小小年紀,一肚子的算計,與人交好,隻看身家背景,不看其他。”“鬱文,祖母今日不想說其他,隻問你一句,你可知錯?”鬱文低著頭,地麵上砸落一滴淚珠。明明雲初說了,不是他的錯。“我再說一遍,我兒子沒錯!”顧愫心看到鬱文哭,心疼的不行。她的話老太太無動於衷,隻是更加的討厭顧愫心。鬱文抬手抹一下眼淚,就要跪下。顧愫心死死的拽著他的手臂,鬱文低頭小聲道:“娘,你放開我吧。我不想祖母生氣,不想娘被訓斥。我隻想大家都能高興。”“那你呢?”顧愫心雙眸含淚,又問一遍,“文兒,那你呢?”鬱文咬著唇,他……他不重要。“母親,我知道你從來都看不上我。”顧愫心直視老太太,既然要吵,那平日裏顧著裏子麵子不好說的話,索性全都說了。平陽侯是爵位世襲,不過鬱家是新貴,根基並不穩。到鬱延續這裏,隻是二代。老爺子是走了大運,在帝王出巡的時候,冒死救了先帝,因此得了個侯爵的位置。泥腿子的軍戶出生,在雍京是水土不服。人往上走了,就不會想再下去。為了穩固和家族的長盛,老爺子讓爵位繼承者鬱延續,娶了海平名門顧家女。也就是顧愫心。隻是除了已故的鬱老將軍對這樁婚事滿意外,老太太和鬱延續都不滿意。鬱延續有心儀之人,老太太則不喜名門貴女,覺得對方不好管教。顧愫心嫁入鬱家,明明是鬱家求來的,可她的日子並不好過。鬱延續的心不在她這,老太太三天兩頭的教她規矩,稍有不對就擺婆婆款來訓斥。而之前顧愫心一直未有身孕,下麵的那些妾室們一個接一個的生。讓顧愫心以為是她的身體有問題,所以一直忍著氣。後來她有了鬱文,知道不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隻是之前無緣,一直沒懷上罷了。但這時候,妾室們已經生了一堆的孩子。她要為自己的孩子謀劃,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為她的孩子,也是一直小心謹慎,能忍則忍。隻想在鬱家這個虎狼窩裏,給她的文兒爭奪一席之地。為了更長遠的發展謀利,每次鬱文與家中的兄弟姐妹們起爭端,顧愫心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哪怕再心疼鬱文,也都會替鬱文先賠罪。她心裏都記得,準備抓到把柄的時候,再一筆一筆的慢慢算。隻是她從來沒有抓到過對方把柄,哪怕是她,都在想會不會真的是鬱文的不對。直到今日崔家小公子說了,她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逼她的孩子的。顧愫心其實也並不想鬨的太難看,可當鬱槐說了崔家小公子是因身份高貴,所以攀誣他就沒人覺得崔家小公子是錯的。而老太太竟然還相信著鬱槐,甚至也同意鬱槐的說法。究其原因,僅僅是因為崔相家的小公子,與她一樣,都是出生名門。隻這一點,就足夠老太太厭惡。最後又見鬱文那般委曲求全的模樣,顧愫心隻覺得自己之前錯的離譜。鬱家人不會因為她的一再忍讓,而有所改變,隻會變本加厲的覺得她好欺負。老太太並沒有出聲反駁顧愫心的話,她隻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身為當家主母,肆意妄為,欺壓下麵的妾室,苛待庶子庶女。教導的孩子,也與你一個模樣,隻結交權貴,看不上任何一個門第低的。”“媳婦做成你這樣,還指望誰能喜歡不成?家中主君沒將你休了,你就感恩戴德的偷著樂去吧。”顧愫心嗤笑一聲,她總算是明白了鬱家人心中的真正想法了。“母親,鬱家一直以來多少虧空,都是我掏嫁妝補上的,你算過沒?你說我欺壓妾室?可她們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了,我身為主母還不能責罰了?至於苛待庶子庶女,更是笑話。鬱槐不止一次毆打鬱文,我若真苛待,他還能活嗎?”顧愫心緊盯著老太太看,“母親,你說要休妻,那便休吧。將我的嫁妝全部還來,我顧家的人脈鬱家也別再繼續用。還有府中開在各地的鋪子,受我族中兄弟照顧,盈利頗多。這些年的盈利抽成全都算清了給我,什麽時候了結了,什麽時候我離開你鬱家。”想她出生於海平府的世家大族,族中人在朝為官,都是各府當官,很有實權。何必要將自己的一生困在這烏煙瘴氣,寵妾滅妻的平陽侯府內宅之中。老太太瞧著顧愫心沒有被她威脅到,反而還真的在想著休妻離開的可行性。她心中有些擔憂,怕人真的要走。鬱家哪裏有那麽多的錢還啊!而且鬱家這麽多年,也確實是靠著顧家才將這並不豐厚的家底給撐起來,這才沒有再叫人笑話了去。顧愫心要是真的離開鬱家,他們以後沒了顧家的幫助,少了銀錢來源,日子過的不好,還不知道要被人笑話成什麽樣。老太太心裏明鏡一樣,但她偏偏不願意與顧愫心說一句軟話,依舊是斥責,“你在胡說什麽!你一個女子張口閉口的休妻還錢,像什麽樣子?”“我隻是依著母親的話說下去罷了,母親這就聽不得了?”顧愫心目光落在偷偷看向這邊的鬱槐身上,她態度強硬,“差點忘了你了。鬱槐,你給我聽好了。從今日起,鬱文哪怕真打了你,我也不會讓鬱文認錯。他是鬱家嫡子,打你就打你了,還需要理由?”老太太又要說話,顧愫心一眼看去,“母親也別覺得這話難聽,鬱家一直以來沒有規矩體統,我以為是一家人,忍忍算了。可今日你老人家因為溺愛鬱槐,說了什麽話這麽快就忘了?”老太太還真的愣了一下,“我說什麽了?”“無憑無據,就聽信鬱槐一麵之詞,覺得崔相家的小公子是幫著文兒攀誣鬱槐。”顧愫心反問道:“母親,這話要我說去相府,叫丞相大人聽一聽嗎?”“你!你敢!”老太太氣的拍桌,一口氣沒提上來,人往後仰去。鬱槐和一旁的老嬤嬤趕緊上去將人扶著,給她遞水順氣。鬱文也很擔憂,不過很多的也是失落難過。與顧愫心一樣,鬱文並沒有動彈。他的娘親在幫他說話,替他討公道。現在他要是上前,是在打他娘親的臉。在外間聽了許久的鬱延續,察覺到裏麵動靜不對勁,終於走了進來。顧愫心看了他一眼,眼裏滿是不屑。這個男人最是沒用,欺軟怕硬的東西。每次都是老太太打頭陣,所有的風險老太太擔了後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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