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同族 楚宮局勢(1 / 2)







這日薄霧未散,太陽未起,暗侍便匆匆入館稟報:秦之炎的身份至今仍無所獲。而跟蹤之人昨晚浮屍於城南鎮湖之中。

聽了這話,我身上立刻略過一陣寒意,垚兒慌忙上前對暗侍道:“葬了就是,回來亂說什麽”

“諾”

我隻能強做鎮定:“他們因我而死”說完此句,身上已經涼了個透:“其家眷去奴身還原籍。好生安頓”

暗侍稱“諾”又道:“那……此事,是否立刻調撥人馬,再次尋跡跟蹤?”

我與綠茵對視一眼:“再去也是枉送人命。算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暗侍去後。我也再難入睡。乾坐了一會,天才蒙蒙亮,又風塵趕路。

剛行至郊外,軍士上前告之:“公主,秦之炎求見”

我悄悄握緊了拳頭,扣緊牙關:“不見,照常趕路便是”

軍士領命去了。

一路照常走著,沿途青鬆柏樺,偶爾野花點綴。藍天白雲襯著溪水山丘。雖說也有顛簸難行時,轉眼,我們平安到了王城。

郢都城素來以奢華著稱,一路走來,多見裝飾華麗的酒館和樓庭,眼前的宮樓門宇,多雕花高樓,少平居陋室,街道上紅紅綠綠的飄逸紗羅中隱隱飄出各種香料香粉的氣息,說笑聲與叫賣聲鋪天蓋地,甚是熱鬨。就連飛鳥也不再留戀青天,反住腳在這紅牆青瓦,人間盛夏。大隊人馬從城中央徐徐而過。最終踏上了青石鋪就的寬闊大道,一條直通巍峨宮門。

兩側內侍有序,按禮相迎。

又過了兩重門宇,見眾宮侍擁來。

“老奴拜見大公主,春申君”

腦海裏閃過那個一直跟在楚王身後的老內侍,他從來不卑不亢,似嘲似笑。如眼前這般,即使眼睛眯成縫,還是能從那堆皺巴巴地眼紋內閃出一道精光:“大公公”

他默默看著我良久,才再度施禮:“公主一路辛苦,大王日夜期盼能與公主骨肉重逢。特命老奴前來相迎”

“衍玉福薄,未能長留父王身側儘孝,多虧有大公公在旁日夜侍候,免我擔憂。替我儘心。衍玉感激不儘”

“不敢,老奴即便侍候的妥當貼心,終不及公主能繞膝身前,使得大王安享天倫喜樂”

“大公公言重了”

“公主請”

我遂由他引路而來。玉石壘砌的大殿寬闊明亮,燈盞搖曳,百官朝服跪坐兩側案前,再看威霸楚王,他華服加身,身軀雄壯偉岸,美須輕染白霜。不怒自威。當我攜一乾人入殿俯首而拜。他口稱:“免”威儀之音不免讓人覺得疏離:“王兒受苦了”

“父王常年征戰邊疆,身係四方,雖無暇顧及後宮之事,卻乃楚國之幸,萬民之幸,亦是兒臣之幸,兒臣不敢言苦”

他點頭有讚許之意:“近些來”我領命上前入坐,更近一些,隻覺得流珠下的容顏比記憶裏老了許多。他粗糙的手掌,輕輕落在我的腦後,在冠滿珍寶的頭飾上微做停留:“王兒這幾年顛沛流離,久居他國,想來也是險中求生”我低頭不語,心中卻早已泛酸:“寡人思之不忍,定會厚賜與你。前些時日,以命人重新休整了你母後的永闕殿,你暫且入住正殿,等公主府邸完工,再一並搬去吧”

“多謝父王”

“春申君迎王兒回朝有功,應當厚賞……”

“謝大王”

人人一番封賞後,百官敬賀。楚王自是大喜。

晚間,為賀公主歸來,楚王大宴群臣,鬨至三更天才紛紛散去,楚王微醉,獨與我多說了三言兩語,卻也多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審視,隨後便也命我退下歇著。

我與綠茵走出正殿。剛至宮門,卻見一位紫衣錦服的男子偕同幾個侍人迎麵而來,正要擦肩而過之際,那人喊一聲:“玉妹留步”

我側臉笑問:“喊我麽?”

來者施禮道:“正是”

借著皎潔月色和被風吹的忽明忽暗的燈光,我仔細打量著,隻見他身形健美,腰間佩劍,以玉相配,看模樣應該在二十歲左右,金線束著的墨發,梳的是楚國發式,劍眉入鬢,目若雄鷹。舉手投足貴氣儘顯,我搜儘腦中的記憶,應該是沒見過這個人的。他既喊我妹妹,想應該是哪個藩王君侯的公子吧:“公子有何事?”

他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我:“妹妹涅盤歸楚,可喜可賀”

“多謝”

“趙國兩年,王妹果然從榮太後那裏習了全部的氣勢禮數!方才大殿之上,王妹繆繆數語,語語不離君國大義,使得父王歡喜之餘,怕是要對王妹更加愧疚不已了”

父王?他是楚王的公子?為何我不知道?剛才那些話意思是說我是心機婊嘍?你才心機婊,你全家都是心機婊,心中咒罵著,麵上卻也無法計較,遂冷冷道:“公子若無他事,衍玉告辭”

“王妹還真是好耐性,本君與王妹初次相見,王妹當真不好奇本君是誰?”

“好奇就一定要從你嘴裏知道麽?”我終於調了調身體,與他正式麵對麵:“本君想,本君的王兄一定會有更多有趣的、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本君親自打探豈不是更為合適?”

他神態驟然冷卻,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頭皮發麻:“王妹還真是初來乍到清閒無事”

“公子在此久候衍玉,不會隻是想讓本君多了解了解自己的王兄吧?!”

他鷹目驟然一聚,直擊人心:“王妹雖說年紀尚小,卻也不難窺之,日後定是天姿國色之貌,加之口齒伶俐,心智不凡。想來,父王定會妥善安排王妹的婚事”他說著,唇角微微翹起,看起來自信爆棚的樣子:“才不致使暴殄天物”

“勸公子還是留些口德,你我之間,雖說沒有什麽情份,到底還是血脈相連。怎麽我過得不好,你便真的高興?你若高興,我替你高興,你若也不高興,又何必說出這些損人不利己的話來”

他微微皺眉,卻依舊保持了笑意:“你說對了,本君自是有利可圖才會如此”

“那就先預祝公子不會作繭自縛了!”

我自顧出了宮門,候著的內侍擁過來,小心引路,我對綠茵低語:“此人……過後查查,越清楚越好。記著,你親自去。”

綠茵點頭稱“諾”

如此接連幾日,斷斷續續又見過幾位夫人美人,和宮中管事。眾人道喜舉盞,同賞鶯歌燕舞。唯有一位未曾謀麵的贏夫人因病無緣相見。

至此,李氏也一直推病不曾得見。

這日午後,天氣日漸炎熱,用過午飯後我正瞌睡的緊,卻被恰兒強拉著閒逛消食,正巧綠茵趕來,恰兒垚兒見狀,立刻命親侍隔開侍從,我倆邊走邊談:“查到什麽了?”

綠茵輕拭汗珠道:“此人乃大王與秦王愛女贏新之子子啟,是大王的大公子,亦是秦國公孫”

“秦國公主與父王?”

綠茵點頭稱是,並說到:“當年,楚王還是太子,奉王命為質秦國,大王入秦後,秦王便將鍾愛的小女嫁與大王,生下大公子,後來,楚國先王病重,大王欲回楚爭位,不料因公主鍾情於大王,便央求秦王以情形不明為由挽留大王,秦王愛女心切,下令不準放歸,後來是黃歇冒死以偷梁換柱之計助王歸楚,這才登上大位。大王感激於黃歇忠心,與以國相之位,封春申君”

“祖母當日說春申君親自迎我歸楚,可見楚王重我,當時我並不在意,竟不想還有這一層。對了,既然你說子啟是父王的大公子,為何我不認得他,也未曾聽人說起過這段公案?”

“大公子並不長住楚國,而是隨他的母親住在秦國,秦楚兩國千裏之路,唯有兩國邦交之時,或每七年大祭禮之時才會入楚。千年前的大祭家主定然見過大公子,隻是當時尚且年幼,又不過問邦交之事,再者大祭禮人山人海,家主與嫡王子貪玩,不留意這些,並不奇怪”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日他祝賀我歸楚的神情總讓人覺得酸酸的,原來是羨慕嫉妒恨”

綠茵也偷笑道:“是了,這就是家主常說的那個叫什麽……額……吃不到葡萄倒說葡萄酸”

“那,可知這個子啟此次入楚所為何事?”

“聽聞是為聯姻而來,秦王病重,估計不久太子安國君便會登位”

“聯姻?”我大吃一驚,又回憶起那日他最後幾句,不由打了個寒戰:“秦國太子的正妻華陽夫人不是楚國王族麽,為何還要聯姻?”

“家主難道不是忘了?贏異人已經被華陽夫人收入楚係陣營,將成為未來秦國太子,秦國太子豈能沒有楚國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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