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同族 楚宮局勢(2 / 2)







“可我記得,楚國景侯之女,於十年前已經嫁去呀”

“正因此女嫁去秦國多年不得寵愛,至今未添一子,才會被華陽夫人和楚國放棄。重新挑選適合生育的楚國女子,說來,家主乃大王長女,說不定此次大王正有此意呢”

聽了綠茵最後一句,差點沒反應過來,急忙封住她的嘴:“萬萬不可胡說!這種事怎麽可以牽扯上我亂說”

“家主又說笑了,如今諸國之中秦國最強,而自宣太後羋月起,直至如今的華陽夫人,楚氏勢力在秦最是根深蒂固,而且日益繁茂。依綠茵看來,與其嫁去他國,秦國卻是最好的選擇,憑借家主之慧,嫁去秦國,自是助秦助楚,富貴永享。我猜,大公子那日也是有意試探家主,可否擔當此任”

“這個真不行,嫁給那個短命鬼,我還不得早早陪葬?就算僥幸不死……待到玉姬和呂不韋弄權,還不生扒活吞了我們這些楚氏一族,到那時,才叫一個死無葬身之地!”我一時暴燥,也顧不上什麽形象,喊道:“你這個糊塗蛋,可知何為福兮禍所倚。……若是楚王也是這樣想的,那就全完了……綠茵”我慌神之中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綠茵的手:“綠茵,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綠茵看我是真急了,也嚇壞了,不敢玩笑、拉著我的手一本正經道:“家主不要著急。這些都是綠茵胡說的。家主乃王之長女,卻未至及笄之年,按禮,王之女無合適人選,便會從君侯中的適齡女子裏挑選。剛才那些話都是我的玩笑話,家主千萬不要當真,再說……再說,大王正在為家主建造公主府邸,這不正是再無使家主遠楚的安排麽”

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心聽了這話才安穩落到肚子裏:“對呀,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我還沒成年呢,還好沒成年,沒成年好……”

“家主”綠茵伸手為我拭去額頭冷汗

我覆手打開綠茵的手,白她一眼:“你整天就嚇死我吧”

綠茵也笑了:“綠茵錯了,請家主責罰就是”

不知不覺說笑著走至宮中內院,卻見百花齊放,蟬兒爭鳴,池中魚蝦淺臥,亭間小林舒適儒雅。

突然聽得身邊內侍們齊禮:“李夫人,虢美人”。我身體一顫,萬千仇恨一瞬間噴出,卻不得不在下一瞬間強忍著收回。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近到耳邊才停了下來,我不自覺的收緊袖中緊握的拳頭,側了側身,打算從一側準備繞道回宮。隻聽一人嬌嗔道:“呦!這不是風光無限的大公主麽”我也不曾轉身,扶著綠茵繼續往前走,隻當旁邊有條狗,虢美人見我未做搭理,便惱怒著衝到我們麵前:“聽聞趙國乃中原大國,大公主就跟著學了這般禮數回來?看來日後還要累及夫人好生調教才是”

我轉過頭,眼睛穿越嬌嗔的麵龐直擊相隔甚遠的那道如劍目光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緩緩如流水、由遠至近襲入耳膜:“難道虢美人還沒聽說?神巫曾為大公主預象,說大公主乃劫後餘生的貴女,是受大司命少司命護佑之人,可主一國興衰。大王歡喜,立即遵從天命下詔:大造公主府邸,並賜以南八縣,以慰飄零之苦。如此大肆封爵賞地,可是從未有哪位公主擁有這等榮光寵愛,由此可見大王愛女之心呀”我轉過身,隨著話音尋人,不由一愣,來人竟與記憶中允後的模樣形態有五分相似。隔著重重內侍,清雅百合一般的人物緩緩移步而來,一襲淡藍色錦衣,內套一身金絲縫製的白色長衣,裙裾墜地襯托盈盈美態。漆黑如瀑布般的長發垂至腰間,更顯雪肌天下難尋。她目光一閃,淩厲說道:“王之愛女,自有大王悉心管教。豈是區區夫人、美人可以隨意指手畫腳的?”

眾內侍施禮齊聲見過:“贏夫人”

原來她就是那位如今寵冠後宮的贏夫人。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有膽有識,且美貌不凡

眼見那虢美人氣焰全滅,片刻乖巧如貓狗。由此可見贏夫人平日威儀。

我隨即點頭算作回敬之意,然後轉回身,麵對虢氏:“兩年未見,美人怎的不僅沒尋上好主,反而做了走狗?”

她麵上立即僵硬變色:“你……”

手尖用力,驅開虢氏,直麵一直未曾開口卻傲視眾人的李氏,

就是她!害死了弟弟和母後

她妖嬈依舊。黃色長袍強撐莊嚴。冷若冰霜的麵龐,含恨而笑:“大公主、別來無恙”

我注意到她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隨之哼笑一聲:“不得不說夫人好福氣,孩兒還未出生,便知道為母親擋風遮雨了,真是個命苦的孩子”

她昂著頭顱,警覺著我的一舉一動:“伶牙俐齒雖好,隻是不要用錯了地方,按楚國國律,詛咒王嗣可是大罪”

我強行控製著顫抖的身體,壓製一腔仇恨,莞爾一笑:“夫人這話就錯了,我怎會詛咒自己的兄弟姐妹受苦受難。隻是常聽人說,夙願未償的冤魂不會散去,未得父母垂憐的死胎會化成的小鬼,總會侵入有孕的女子腹中,奢望再度輪回入世……所以才奉勸夫人要好好保護王嗣,別讓鬼魅趁虛而入,引邪物而生。當然,夫人也要好生保重自己,免得午夜夢回時,碰上討債的鬼魅糾纏,受到什麽驚嚇可就不好了”

“你……大膽,宮中乃少司命佑之地,怎會有鬼魅遊蕩,簡直、簡直一派胡言”

“夫人怕了?是怕我未必一派胡言?還是怕我一語成讖?”

她扭曲的麵龐早已慘白,我不願多呆一會,多看她一眼。徑直走至贏夫人麵前微微施禮:“早聞贏夫人容顏美膩,個性灑脫,深得父王敬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未曾想到會以這種景象相見。讓夫人見笑了”

她回禮道:“大公主若有歉意,可來我的湘澗殿長坐,嚐嚐我親手釀的百花蜜才好”

“湘澗殿素來遠離塵世繁華,是個清雅靜轅,衍玉怕是要叨擾夫人清淨了”我施禮與她辭別。

路上綠茵高興著說剛才好生解氣,我卻不敢大意,提醒她:“如今我們已入楚宮,一定要快些揪出李園李桃的老底,否則我心中難安”

“家主為何老查這些無用的,不如夜裏我扮作刺客,直接刺殺了豈不利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隻有了解她,才能找到她的死穴。這樣對付起來比較容易,如果刺殺不成功,我們很可能會全盤皆輸。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要走到刺殺那一步,也需做好萬全之策,如今祖母去世了,我們已經沒了退路”

“家主放心便是,我定儘快命暗侍加緊追查。隻是,太後曾說過,楚王已經儘知往事,以對李氏怨恨至極,那如何還能留她到現在?”

“你沒看到她的肚子麽!”我狠狠磨了下牙根:“再是如何,她肚子裏的龍種總是要留著的,父王孩子本來就不多,不管對李氏多怨多恨,想也是舍不下孩子的”

“她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我現在最為不明白的卻是父王,他明知永闕殿是母親舊居,卻偏偏賜我暫住,這不是在刻意提醒我要報殺母之仇麽?”

“難道大王要您殺死李氏?”

“他雖不能算慈父,到底還算眷顧親情,再說,他自己不是也沒忍心動手……還有,你剛剛說春申君深得父王信任,父王命春申君接我歸楚之舉,極有可能也是一箭雙雕之計,一為方便沿途不動聲色的清查我從趙國帶來的暗侍。二是也好觀察我的性情。三自然是為了表示對此事的重視”

“如此說來,暗侍之事,大王豈不是儘知?!”綠茵睜大圓圓的眼:“完了,太後所謀,豈不是全都要夭折腹中”

“拔出暗樁這種事應當是越快越好,可是,恰兒和垚兒至今都能聯係到暗侍,可見父王並未有所行動。結合讓我們暫居永闕殿之事,你不覺得父王不僅行事怪異,似乎多有縱容之意?”

綠茵長舒了一口氣:“大王寵愛公主,多些縱容有何奇怪之處,家主多心了”

我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你師父為什麽會放心留你在這龍潭虎穴之處”

“我墨家劍術天下無敵,有何可擔心的”她高傲的撅著嘴巴,樣子甜美可人

我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綠茵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性,要是嫻之在,她應該會懂吧?!

如此混了一個月,我便搬離了永闕殿。遷於城西南公主府邸。這裏雖算不上富麗堂皇,倒也院落整齊,侍從無數。相比楚國王宮的確是自在不少,我們每日騎射玩笑,偶爾遊山玩水逍遙自在。儘情揮灑時光無數。暫且忘了許多煩心事。

轉眼入秋,天高雲闊秋高氣爽,從外麵移植過來的金柿樹居然結滿了果實。我便爬上樹,與恰兒垚兒一起采摘。正高興時,綠茵尋來,仰頭道:“家主,大姑姑書信”

我蹲在樹上問:“都說了什麽?”

“信中說她在邊關尋到了將軍”

“尋到了?”我心中高興一躍跳下樹來:“這是件好事啊”

“家主小心”

我拍拍身上泥塵:“沒事”。又見恰兒蠻搬筐婁,我忙道:“傻丫頭,這些太重,你尋些有力氣的侍從搬”恰兒憨笑著應下,匆忙跑去喚了些人

“還有,大姑姑查到了李園的家鄉”綠茵稍作停頓,下意識的握了握劍柄:“在邯鄲舊鎮”

“李園李桃是趙人?”我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此事祖母知道麽?”

綠茵搖頭道:“李氏兄妹離鄉多年,加上趙國長平戰敗,壯丁驟減,知曉李園的人並不多,查起來頗為耗力周折,聽跟過太後的暗侍說起,自王後過世後,趙國勢力在楚國銳減,以致耳目閉塞,太後深感有心無力,後來也就暫且擱置了”

“不管怎樣,有線索總比沒有強,走,先給姑姑回信去”

------題外話------

心狠手辣的秦之炎到目前為止身份仍舊是一個謎,初次見麵卻並不友好的兄長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與嫉妒,而趙氏與嬴氏卻都不是省油的燈。楚宮似乎一直都是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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