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出世 真相出水(1 / 2)







秦國王後病逝,天下縞素齊飛

子啟一直守在靈堂,已經哭乾了眼淚。我默默無言,站在女眷之列,隨百官之拜而拜。

午時,頭疾又犯,不得不退出祭拜之列,去內閣稍事休息。李斯一身麻布孝衣,脫離人群,跟著走了進來,立到我身旁:“許久未見,師妹清減了不少啊”

我抬起頭,這才看見眼前這個越來越滋潤的男子,不禁長歎一聲:“師兄倒是更見豐朗健碩”

“怨不得師妹驟然清瘦,這從前枝葉繁茂的楚係一族,短短一月,竟被連根拔起,想從前何等風光榮耀,今日就有多麽落魄悲慘,師妹這個真正的楚國公主看著家族親人一個個落得如此下場,怎能不痛心疾首,日漸消瘦”

我站起身,對上李斯精神抖擻的濃眉大眼:“春秋百年至今,各國輪流爭霸,圖強者不息。秦國自商鞅變法,後曆張儀,樗裏子甘茂等能臣輔佐宣太後羋月,實現擴充國土,強盛國力,軍隊勇猛之宏願。為今日之強秦打下強有力之基。也是從宣太後之時,楚係勢力在秦強盛至今,以有百年之久。百年啊!足以沉澱一個家族的權利,也足以消磨一個家族人才。當沒有才能的人還企圖抓緊權利的時候,所帶來的,必然是被連根拔起的厄運!楚係勢力能有今日,是必然之事。就像曾經一個個爭強奪霸的諸侯,如今也都衰落消亡是一個道理。就算如今的秦國會在我輩之下一統四方,還是不可避免的會像當初的大周一樣,從強盛走向衰敗,最終被別人代替從而更朝換代。這都是可以預見的必然之事!洪流所致,萬物相似。而就楚係勢力一事而言,師妹不會覺得惋惜,更不會為此難過。師妹更想在此勸告師兄一句,沒有小師父攔住師兄的富貴之路,依師兄之才,日後足以在秦國建立起一個李氏新貴!也希望師兄可以早點教會子孫後代這個道理。從而免遭厄運才是”

李斯皺起眉,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我。良久,才躬身施禮:“師妹見識寬宏,李斯自愧不如!告辭”說完轉身而去。

我猜,他本意是想借此事羞辱於我,卻沒想到我會突然轉性,還跟他說了這些。一時心中無解也是有的。隻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告訴他這些。大概,我是真的累了,突然想做那個伸出手試著和解之人吧!

我揉著額角,停下憂思,這才稍稍緩解頭上傳來的痛感。恍恍惚惚聽著坐在不遠處的三兩女眷議論

“王後一死,依我之見,這後宮,日後怕是要聽衍夫人當家做主了”

“衍夫人?不是被禁足了麽”另一個好奇的聲音傳來

“你還不知道嗎?昨個衍夫人為王上誕下一子,如今已經解禁,還加爵進賞了呢”

“呦,昨晚我傷風不好,早早躺下了,沒想到宮中竟發生了這樣大的兩件事,如此一來,如今後宮上下,可不是此人最大!”

“她一解禁,王後就死了,你說巧不巧?噯,你說會不會是這個胡人克死了王後”

“哎呀,小聲點”

聽到此處,我頭痛再次加重,猛的揉捏也不管用,偏偏那無腦的推論、尖細的聲音不停鑽透耳膜,不依不饒

“這王上你說怎麽了,明明王後才是美豔無雙,為何卻獨寵那衍夫人一人”

“據說這胡姬也是生的美貌”

“前陣子,宮裏不是瘋傳,王上鍾愛於衍夫人是因為她與一位韓夫人有些相似”

“這樣說王上是鍾愛韓夫人?”

“似乎是這樣”

“這怎麽可能,依我之見,此事定然無中生有”

“何以見得”

“那韓夫人如今尚在人世,聽說是王上的救命恩人,因此得幾分寬待,受王上尊一聲王姐。傳言她的夫君過世後,才被奉養宮中。王上何等尊貴,若是真的看上此女,何必尋來替身,怕隻怕那韓夫人人老珠黃,想這等榮耀而不得呢”

此話一出,惹得一群女子哄笑不止:“這倒也是”

“這說來說去,還是衍夫人好福氣,如今誕下王子,日後不定怎樣富貴”

“就是就是”

“聽說,生產當日,是王上親自守在榻前虛寒問暖,就連王後當年生養嫡公子都不曾有這等恩典呢”

“是呀,我還聽說,王上親自為小公子取了字呢”

“真的嗎?快說說,叫何名字?”

“好像是叫什麽亥吧”

“什麽亥,你快想想”

“奧,好像是叫胡亥。聽說衍夫人是胡人,所以……”

渾渾噩噩的我一下子驚醒,腦子裏嗡的一聲,隻有胡亥這個名字盤旋不去,再也聽不清那些人後麵說了什麽

胡亥、趙高、李斯……

現在沙丘之謀、鹿為馬的主人公都來到人世了,斷送秦國的人現在也都齊全了

我突然明白了嫻之臨死之前為何揭露衍夫人和趙高的關係!她根本就不是無意之舉,而是在提醒我,趙高這個人不可信。他給自己留下了不止一條退路。

這一刻,我真的怕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糾結,在這樣的時刻居然顯得如此微不足道,當初蒙恬說的沒錯,我親手放出了趙高這個惡魔,是毀天滅地之舉。可當時我真的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我根本……

“家主,家主你怎麽了?”恰兒晃醒我,遞上茶水:“家主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接過茶水問到:“勇子來過嗎”

“來過了,令牌之事,已經辦妥交到畢之手中,請家主放心”

“你親自去傳話”我咽下唾液,濕潤著乾燥的喉嚨:“讓他們組織暗侍,再殺一個人”

“家主要殺李斯?”

“不,是殺趙高”我抬起頭,注視著恰兒明亮的眼睛

“殺趙高?……家……家主!恰兒沒有聽錯吧,他可是公子的學生,梅姑與李牧將軍交托於家主之人!他昨天還在為我們斡旋救緣兒一事……”

“這件事,以後我會解釋!現在馬上去告訴勇子,讓他儘快行動,務必乾淨利落!記住!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是,恰兒這就去”

恰兒去了又回,已是傍晚時分。行禮大殿裏還斷斷續續傳出一些細小的哭聲,我往外看了一眼,隻見子啟愣愣的望著眼前的棺槨,行如枯木。

“小奴見過韓夫人”此時,一位宮宦用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向我施禮。

我微微對他點點頭:“什麽事?”

“衍夫人想請您前往回中宮一敘,特命小人前來引路”

“衍夫人?!”我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他是秦王近身宮人,因為名喚舊水,聽著新奇,故記得清楚。卻不知他為何會為衍夫人傳話,我微微皺眉,麵露難色:“衍夫人剛剛生產,怕是不適合見人,你回去稟告夫人,就說臣妾有疾,不敢相見。還是等夫人康健,臣妾大好之後再聚為好”

“也好”他看似憨厚一笑:“奴才聽說王上剛剛回了章華宮,走到了落華閣說是太累,便歇在了那裏,想必一會自有人來請夫人。那奴才就不打擾夫人,奴才告退”

“慢著”不等他轉身,我重新喊住他,眼睛停留在他看似低順的臉龐上:“你很聰明!眼睛也很毒,不過,若是不顧誰才是掌控你生死命運的主子,隻想洋洋得意的炫耀你這點小聰明,恐怕會很難保住你的小命”

“是,小奴受教”他突然誠惶誠恐的拜

“前麵帶路吧!我倒還真想看看這個衍夫人,到底想乾什麽”

“喏”

走近回中宮,仿佛走進了無數個俄羅斯套娃,幾乎相同的套閣相連,格局設計也都大同小異,中間最大的處瓊樓算是主殿,其餘八閣分數左右,偌大的石柱頂住繁華樓閣裏的珍奇妙玩,雕花鍍金。輝煌之餘,大氣不減。

踏入主殿,往右走去,過兩小閣,這才來到衍夫人寢處,她一襲水藍色中衣,發髻高打百合式,偏鬢處帶一縷玉翠流蘇垂至精心描畫的輕羽眉眉尾。朱唇水潤瑩瑩,卻似一株開在碧水藍天之中的睡蓮。我不禁感歎,這看似慵懶簡約,卻是處處精心裝扮,加之她本就是弱柳拂風之姿,再這樣一番用心,更讓她人見人憐,增色增柔,反襯的我這素麵朝天的無事之人,略顯憔悴。

“韓夫人”她幾欲下榻相迎:“臣妾見過夫人”

“衍夫人不必動”我扶住她接過來的手,已經來到榻前:“夫人是君,臣妾為臣,臣妾豈敢受夫人之禮”

“韓夫人乃王上恩人,便是臣妾恩人,臣妾不敢妄自稱君”她轉臉對身邊人吩咐:“還不快上坐上茶”

“多謝夫人”我謝過入座

她自顧撐了撐身子,也以坐起身子,眼珠在我臉上好一陣打量,最後才翩然一笑:“夫人眼下烏青,神色不佳,想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吧”

“是,國喪當前,自是休息不好的。隻是夫人這裏卻是喜事,臣妾一身麻衣素袍前來麵君,還請夫人恕罪”

“哪裏,依禮本就如此,真要說起來,還是本君的不是。隻是本君考量到事關重大,不得不請韓夫人親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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