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房解禁 多善玲瓏(2 / 2)







“父皇,您瞧,人皮原來是漏水的呢?”

“房兒到底想說什麽?”

我站在內閣門外,透過微微開著的門縫,看見房兒站起身,走到下坐來跪拜:“父皇,兒臣聽聞,您因方士之言,擔憂胡人亂秦,所以正在修建長城,抵禦外敵,頗費心力”

“恩……此乃國策,有何不妥?”

“可前幾日,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兒臣聽說父皇害怕修好的長城被淋壞,便要剝了人皮披在城牆遮風避雨。兒臣卻以為,人皮並不能遮風避雨。父皇您瞧,您流汗了!這喝進去的辣湯,又從皮裏出來了不是!如此正說明這人皮不能遮風擋雨,即便掛上長城,也是無濟於事的”

“哈哈哈哈哈……”始皇帝開懷大笑,末了,斂了斂寬袍:“你聽誰說朕要如此了?”

“難道父皇沒有此意?”

“起來吧”始皇帝輕輕笑了笑:“朕當日與百官商量貨幣統一之重事,卻聽說,護城因雨拖延了工期,朕聽此消息不勝煩悶,隻隨口說了句,若是再是如此,便將他們都剝了皮,掛到城牆上去。不想,這句話竟傳到了後宮裏,惹得你這丫頭讓朕白白喝了一中午的熱湯”說罷,始皇仰頭而笑

房兒隨之起身,跟隨始皇笑了笑:“嚇死兒臣了。兒臣就知道是那些人訛傳!父皇愛民如子,絕不會如此的”

“恩”始皇帝憐愛的摸了摸恩房的頭:“你這鬼丫頭”

我聽到這裏,心下也算鬆了口氣。再看看聰敏伶俐的房兒,隨儘了小師父正直敏銳,卻又有自己的一套變通方式,驕傲不由湧上心頭!再看這一片其樂融融,大有情義回歸從前的意思,心下更不想打攪他們,輕聲示意侍從後,也就轉身離開了。

剛剛走出大殿,迎麵再次撞上胡亥和趙高。

“夫人”趙高恭敬施禮:“見過秦夫人”

我咬咬牙根,終究迎上前,打量著略有長高的少年,心情著實複雜:“許久不見小公子”

“是”趙高再次接話:“公子近期讀書發奮,是很少出來走動,自然少碰麵。”

“陛下一向注重公子公主學業,想是無從鬆懈”這話自然是說給公子亥聽

“正是”趙高再次躬身施禮,隨後轉了轉身,對胡亥說道:“陛下召見,定是要盤問公子學問,公子快些去吧,莫要遲了,惹得陛下惱怒”

胡亥冷冷的瞧瞧我,才道:“學生擔憂答不上”

“公子莫怕,臣下殿外候命,公子安心進去便是”

“那好吧”胡亥無耐甩甩衣袖,再次看了看我,方才隨著侍從入了章華大殿

我收回目光,看向明顯有意留在外殿的趙高:“想得陛下歡喜自然要緊,隻是最近胡這個字,比較緊俏,你還是少讓他在陛下身邊晃悠,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趙高幽幽的抬起頭,一雙帶毒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表麵上看起來像極了憨厚的笑臉:“多謝夫人提醒,高才疏學淺,教不會公子什麽孔孟聖道,卻還處置得好他們父子親情。隻是夫人不知,小公子本該晚間麵皇,卻因得知恩房公主在此,才迫不及待前來”

他這話什麽意思,是想告訴我胡亥對恩房有情?他究竟想說什麽?“公子傅千方百計在此巧遇,又百般滑舌在此逗留,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若如此,恐怕公子傅稟錯了人,應該入堂才是”我揚揚脖頸,示意他進殿去合適

“可否請夫人借一步說話”他極為認真的看著我

我再次回身,向殿內看看,確保無人出入,他的確是在跟我說話,不由風涼話又起:“你的主人可全都在眼皮子底下,與我過份親近,你就不怕身首異處麽?”

“夫人說笑了,趙高本就是韓府學生,此事滿朝上下皆知,無可避諱”趙高不卑不亢,待我如常,似乎真的還是親如一家

我哈哈一笑,全是自嘲:“看來,大人真是深得陛下與小公子信任,這小公子也是生性天真活潑,完全不計較他的老師與人合謀,殺死了自己的母妃”

當年毒殺胡姬,遷出趙高,拒授後位,本是一箭三雕。我自是儘人事聽天命,對結局無從期盼。可那場謀算,本該天衣無縫,實在不知他趙高用了何計,竟還能死裏求生。

“為人師者,不得不儘心儘力”趙高躬身施禮,隻將頭埋得我完全看不見,伸手請我往旁邊去一點

我終究依著他的意思,來到一處遠離侍從之地,他回身看看,再將我往遠處拽了兩下才算,我心裏計較著,這趙高恐怕真有急事,否則不會如此:“何事?說吧”

“自修緣刺秦,已經四月有餘,你還不打算送他離開,究竟在等什麽”

“修緣已經成年,如今手握天下墨家大派,實力不容小覷,況且他身負血海深仇,所作所為,並非我可以全權乾預”

“你這是什麽話,正因修緣手握天下巨派,係墨家生死,若有私心,便是毀滅之舉,你才該強行乾預”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趙高還是那個一步一血仇的趙高麽?如此心懷仁義,倒不像以後會致使天下大亂毀滅秦朝之人……我理了理嗓子,放平聲調:“你是何意”

“緣兒乃我趙家血脈,不容有失”

“那日刺秦,你親眼所見,修緣不為天下放下屠刀,卻因恩房流下眼淚而放棄複仇,恩房若不肯離去,我們一家三口,縱然同為毀滅,也絕不會有一人離去”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大殿:“你不會當真以為,這場陰謀促成的父女情意堅不可摧吧?”

“不摧,至少不會痛徹心扉”

“為了恩房自己不受傷害,你就搭上修緣的命?”

“這是修緣的意思”

“你可真是位好母親!修緣即便不是你親生……”

我打斷他:“如若今日恩房與修緣異地而處,也是一樣的”

他恨恨的咬咬牙:“你還不知吧,嬴政已經在籌備你們的大婚”

“什麽?”我驚訝一問,又在瞬間止住,想不到胡姬之死,也隻不過換來了三年安寧而已。我垂下眼睛,默默點點頭:“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走”

“沒人讓你走,你若跟修緣恩房一起離開,隻會換來嬴政窮追不休,將他們招致險地”趙高嫌惡的表情不言而喻:“隻要大婚消息一出,修緣定是第一個救你,而恩房早就領教了你的倔強,知曉此事強求不來,屆時,你便想看你的孩子們為你不得安寧再掀風波?我還是勸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既注定逃不掉,何不身留此地,成全了你的孩子們。若他二人能從此逍遙江湖,生兒育女,何嚐不是我們四人共同心願”

“要我留秦,無非是要置我於死地,何必說的這般大義”他心中有幾分算盤,我豈能不知,趙高與我合謀,殺死胡姬,折斷胡亥庇佑,以師長之尊親近於他,無非是想徹底控製胡亥,為之後鋪路。他日我若為後,必定破壞此事,勢不兩立。況且我曾背後擺他一刀,他怎會容我長久活命,此番莫不是要圈定後殺,或是由我無望自殺?這些倒是都不奇怪奇怪,隻是想借此事琢磨,未免毒了些。

他轉了轉眼珠,也不做隱瞞:“你我恩怨,我們可以慢慢清算,究竟誰勝誰敗也非人算。夫人聰慧,當知高今日所言,就算是私心,也是為修緣。況且夫人心知肚明,有些真相,注定無法隱藏”末了,他又想了想補充道:“我知你有法逃脫,還望儘快送走修緣恩房,作為回報,我會設法拖延婚期。你我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算過份”

“不算過分!”與眼前之人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隻是,他說的句句實情,就算是有心害我,卻是多為修緣。想想,縱然不甘陷入他織好的局,淪為任他屠殺的羔羊,可就連趙高這種複仇魔鬼,都知曉奮力保護血脈。我又何懼生死:“但願別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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