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著實想不明白,死了一個匈奴使節,值得如此大動乾戈嗎?”
“他們平日領的俸祿,受的封賞,皆取自天下百姓。”
“為何秦國子民受苦受難、凍死餓死,他們視若無睹?”
“而死了一個匈奴使節,就像殺了他們的親爹一樣,對微臣這個罪魁禍首群起而攻?”
“若依著他們的意,是否該將外邦使節奉為上賓,任他們予取予求,在秦國橫行霸道也甘之如飴?”
“反正他們將百姓視若無物,隻要討得外邦使節歡心就好了嘛,管黔首百姓死活作甚?”
扶蘇臉色微變:“先生言重了。”
陳慶搖了搖頭:“微臣一點都沒言重。”
“更壞的情況我都想好了。”
“為了將我打入萬劫不複之境地,他們甚至有可能勾結外邦,與之稱兄道弟。”
扶蘇斷然道:“不會的,眾卿再不濟,也不至於忘了國族大義。”
陳慶意味深長地說:“殿下,人心難測。”
眼見扶蘇無地自處,他才展露笑意:“好啦,暫且略過此節。”
“微臣寬宏大度,豈會與無恥小人一般見識。”
“幸好殿下深明大義,報紙又在內務府掌控之中。”
“士人的口誅筆伐再厲害,也抵不過黎民百姓的悠悠眾口。”
扶蘇愧疚地抬不起頭:“本宮無能,讓先生受委屈了。”
陳慶燦爛地笑著說:“為殿下效力乃是微臣的本分,怎會委屈呢,不過……”
“田師兄,你過來。”
田舟蹲在橋梁邊緣,正在檢查中間的接縫,聞言立刻起身,快步走過去。
“田師兄才學出眾,世所罕見。”
“不光為皇家內務府立下了汗馬功勞,殿下建橋期間也多番奔走效力。”
“工部尚書相裡奚年歲己長,身體每況愈下。”
“微臣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另設一部,主管天下機巧之事。”
“田師兄足以擔當大任。”
刹那間,扶蘇和田舟同時愣在原地。
“侯爺,下官資質拙劣,豈敢妄居高位?”
“若您不棄……”
田舟的話沒說完,就被陳慶豎起手掌打斷:“你先彆說話。”
“殿下,田少府的才學、資曆、勤勉有目共睹。”
“他屈居內務府冶鐵司著實大材小用了。”
“您以國士待之,他必千倍萬倍報償。”
扶蘇遲遲不語,麵露為難之色。
“田少府,機巧尚書一職非你莫屬。”
“不過事關重大,待父皇返回後本宮再向他薦舉。”
“朝廷絕不會薄待了有功之士……”
陳慶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
始皇帝回來後,田舟也當不了尚書。
如果開了此例,那李左車要不要當尚書?楊寶要不要當尚書?
麒麟殿內遍地都是他的門生故舊,國事儘把持於外人之手,始皇帝能答應?
“諾。”
“微臣隻想在冶鐵司儘心效力,並無升遷之念。”
田舟幽怨又委屈的望向陳慶,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被拋棄了。
陳慶笑意輕快。
風聲傳出去之後,朝臣必然對你橫眉冷眼,視若仇寇。
屆時你才會明白,那群蟲豸自始至終都在鄙視你的出身,從未把你當成過同類。
田師兄,咱們有槍有炮,還能讓他們給欺負了?
當然是還以顏色,乾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