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們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對那個人動了感情。等到發現◎

杜惠每天都要向謝明秋打聽兩人的進度，聽到他們統共才見了兩次麵，頗有點不滿意。

“明秋啊，他不約你，你可以約他啊。”杜惠提醒她。

“嗯。”謝明秋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

杜惠看她沒反應，隻好搖搖頭出去了，邊走邊自言自語說道：“看來，這次又沒戲了……”

她們的同事陳毓薇正坐在一邊打電話，語氣甜蜜親昵，一看就知道在和老公說話，謝明秋是很羨慕她的，結了婚還感情那麽好，每天至少要來一次afternoon call，真正少見。

她識相地站起身，退到門外，想去花園坐一會兒，反正很快就要輪到她上課了。

走廊中，一個男人走得很急，大力擦到了她，也沒有道歉，徑直朝前走去。

謝明秋立定，隻覺得奇怪，她認識他，他是陳毓薇的老公。

陳毓薇的老公來找她，那她現在又在給誰打電話？

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謝明秋的心頭，她趕緊向辦公室方向跑去。

遠遠的，就聽見屋裏大力喊罵的聲音以及重物墜地的聲音。

還沒等謝明秋跑到辦公室門口，房門就猛然被拉了開來。

隻看見那個男人一手揪住陳毓薇的頭發，一手推開門，不管不顧地將她往外拖去。

陳毓薇整個人都趴倒在地，拚命地廝打尖叫。

謝明秋陡然心驚，連忙撲上去隔開男人的手：“有話好說！”

“不管你事！”一股蠻力將她推開，謝明秋一屁股坐在地上。

隻一小會兒功夫，男人已經拽著陳毓薇的頭發，將她拖到了走廊口。

他將她一把甩在地上，對她拳打腳踢：“我讓你再偷漢子！我讓你再偷漢子！婊子！”

謝明秋掙紮著爬起來，衝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男人繼續拖著陳毓薇往屋外走去，一手抵著謝明秋的拉扯，三個人一路糾纏著來到了屋外。

保安終於趕了過來，將陳毓薇的老公製住。

謝明秋連忙上去抱著陳毓薇，隻見她的麵頰已經一片血肉模糊，頭發也被扯掉了一大把，她正劇痛地顫抖著。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謝明秋對著周圍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陳毓薇送進了醫院，醫生說幸好都是一些皮外傷，沒有損害到器官。

大夥兒三三兩兩的回去了，最後副校長說道：“明秋啊，就麻煩你在這兒呆會兒，明天由小可接你的班。”

謝明秋點點頭：“放心吧，校長。”

一會兒，陳毓薇醒了，想喝水。

謝明秋不敢直接端著水杯喂她，隻得找來一條濕毛巾，輕輕沾了沾她的嘴唇。

“我怎麽樣？”陳毓薇嘶啞地問道。

謝明秋輕聲說道：“你沒事，醫生說你都是皮外傷，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陳毓薇自嘲道：“幸好都是皮外傷，不然還真要把老徐告上法庭去！”

謝明秋不便作聲，隻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又聽陳毓薇說道：“今天一定鬨得難看死了……”

謝明秋勸她：“你們也算是夫妻，回去好好坐下來溝通一下，也就沒事了。”

陳毓薇卻說：“明秋，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啊……”

謝明秋一呆：“羨慕我？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你們都還年輕，選擇多多，不像我，一旦結婚，就永生永世被枷鎖套住了。” 陳毓薇低聲說道。

謝明秋沒有作聲。

“明秋，你修養真好，一般人在這個時候早就開口罵我不知廉恥了。” 陳毓薇嘆口氣。

謝明秋喃喃道：“你想太多了。”

陳毓薇卻安靜的說道：“我老公是我爸爸喝酒的朋友，他拎著兩瓶酒到我家來，和我爸爸喝著喝著，就糊裏糊塗地把我和他的親事定下來了。他沒有正經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賭錢，回來又發酒瘋對我拳打腳踢，我上一個孩子就是這樣流掉的。”

謝明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陳毓薇仍然平靜地說道：“有一次他又打破了我的頭，我掙紮著一個人到醫院來包紮，醫生一看就知道不是我自己磕破的，我隻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他要我到婦女會去，我沒去。”

“後來，你們一來一往，彼此都有了好感？”謝明秋接上去問道。

“我結了婚，年紀也不小了，還流過孩子，我覺得自己一點都配不上他，他不敢到家裏來找我，就天天給我打電話發短信，我也沒回。終於有一天，他為了來找我，在街上被車撞了。我聽到消息後，連鞋都忘了穿，就跑到醫院去，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原來那麽深了……” 陳毓薇嘆一口氣，說道。

謝明秋麵無表情地坐下來，不發一言。

“明秋啊，我們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對那個人動了感情。等到發現的時候，卻已經太晚了。” 陳毓薇說道。

謝明秋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呆滯地盯住自己的鞋尖。她隻覺得白花花的日光燈照下來，有一瞬間的暈眩，已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過了很久，她才艱難地問道：“你會和丈夫離婚嗎？”

陳毓薇回答：“等我出院以後，就去和他辦分居手續，這次是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