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第52章

“你可知她們為何會那麽熟練”

“嗯”

盛拾月抿了抿唇, 露出有些稚氣的羞窘,牽著寧清歌的手收緊,捏了捏對方指腹,才道:“我以前總會因射不準而鬨脾氣, 曲姨她們就這樣哄我。”

此刻已是黃昏時刻。

遠處的晚霞沉甸甸地壓向山林, 綠葉被染成金燦燦的模樣,被風一吹, 就好像層層金片在閃動, 掀起旁邊溪水。

因在路上耽擱許久的緣故, 入林時就已經不早,獵完那隻野豬後,眾人就尋了個接近溪流的地方,燒火搭營, 準備休息。

盛拾月自然不用操勞,曲黎她們也不敢讓這祖宗操勞,生怕這家夥反手點了營帳、刀捅了手, 直接趕著她去別處溜達,不要跑遠就好。

於是這人偷了個閒, 牽著寧清歌順著溪流, 慢步往下。

聞言,寧清歌笑了下, 橙光落在她眉眼, 將清冷五官柔和, 唇角勾起繾綣的溫柔, 便道:“怎麽射不準也鬨脾氣?”

盛拾月眼神不自覺往別處瞟, 嘀咕道:“誰讓那箭歪的。”

聲音越說越小,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胡攪蠻纏, 射箭不怪自己,反倒怪起箭。

她話音一轉,連忙挽回自己所剩無幾的麵子,便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後頭苦練了半個月,雖說不能百步穿楊,但起碼也能射到獵物身上。”

許是有葉家血脈的緣故,盛拾月在習武方麵的天賦極佳,隻是平日懶散,不肯勞累,但隻要稍努力一兩個月,就能抵得旁人一年苦練。

說起這個,寧清歌又想起前幾日的事,她起初是從外頭請了師傅來教導盛拾月,練了快一個月,曲姨才特地尋她,說那師傅的功夫一般,還不如她親自教導。

寧清歌不是不明白,能被武安君看中,親自安排在盛拾月左右的人,曲黎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隻是擔心她太慣盛拾月,舍不得盛拾月勞累半點,所以一直未提。

而曲黎看出她的遲疑,便再三保證一定會對盛拾月嚴厲,不縱容她撒嬌偷懶。

如此,寧清歌才鬆口同意。

思緒落在這兒,寧清歌不由抬起相牽的手,大拇指在虎口處劃過,已能夠感受到些許薄繭。

她眉眼越柔,輕聲道:“殿下這些日子辛苦了。”

寧清歌最會哄人,不是旁人或敷衍、或隨口一提又或是讓人不自在的疼惜,她眼簾半垂著,濃且卷的睫毛盛著霞光,隨著輕顫,波光粼粼的光就落下,墜入如墨玉的眼眸中,像嘆息又像是自責。

盛拾月不由縮了縮指尖,吶吶道:“沒事,我平日都有帶護腕。”

盛拾月這會所說的護腕,不同以以往佩戴的那種隻到手腕、如圓筒一般束住衣袖的護腕,而是在此基礎上,用牛皮延長至整隻手,好像手套一樣,護著虎口、指腹,不受弓箭摧殘。

她說這話,本是想寬慰寧清歌,讓她不必擔心,可話一說出來,反倒像是賣慘,隔著一層牛皮都能磨出繭,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大的苦。

盛拾月連忙補充了句:“也不算辛苦。”

她話音一轉,又道:“寧望舒你給我請幾個夫子吧。”

“嗯”寧清歌有些詫異。

這人又道:“我上午習武,下午念書。”

她眼神偏移一瞬,說話又開始結巴起來,磕磕絆絆道:“我、我說了要護你,不是一時興起的胡話,望舒我、我是認真的。”

她這話說得極亂,寧清歌卻聽懂,肉眼可見地愣了下。

盛拾月反抓住對方的手,握在掌心。

明豔眉眼還殘留著一絲稚氣,映著斜陽的眼眸認真,是獨屬於少年人的赤忱,她又一次重複道:“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一向遊刃有餘的丞相大人,驟然失了語,像方才在馬背上一般,嘴唇碾磨,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也不能像在之前一樣以人多為借口躲避。

見對方沒有回答,盛拾月不免有些急切,上前一步就道:“寧望舒,之前她們都在旁邊,不是很適合說這些話,所以我匆匆就結束,但之前我所言的每一句是出自真心。”

“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護你,但也不算太遲,我再努力些,明年就讓小姨上折請陛下封我為王,而後就可以同六皇姐、八皇姐一樣上朝議事。”

“雖然一時還說不上什麽話,可他們也不敢當著我的麵欺你。”

留給盛拾月思考的時間不長,這已是她能想到的全部。

寧清歌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或者在這一刻,什麽話都顯得遜色。

唯一能讓成年人失去分寸的,永遠隻有少年人的無畏與莽撞,她們不懂虛與委蛇,也不知假意敷衍,隻知心上人。

“小九……”寧清歌喊了一聲。

盛拾月有些不自然,想假咳緩解尷尬,又止住,最後微微低頭彎腰,忍不住拉著寧清歌靠向自己。

發絲垂落,被微風吹得搖晃,盛拾月稍偏過頭,寧清歌眼簾輕撲。

正要觸碰之時,寧清歌眼神一偏,聲音驟然嚴肅,便道:“小九,那邊有人。”

盛拾月一愣,還以為是曲黎那些個不要臉的東西偷偷跟上來,可視線往旁邊一瞥,瞳孔頓時一縮。

這是……

“那個新晉武狀元!”盛拾月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旁邊並不算寬闊的溪流中,有一人仰躺漂浮在其中,好似已昏迷不醒,身上衣衫淩亂,左腹被刀刃劃開,翻綻皮肉將周圍水麵全部染紅,看起來十分駭人。

再看遠處,似有人在後麵追趕,惹得林中群鳥拍翅四散。

“救人,”寧清歌當機立斷。

話音剛落,盛拾月便吹起口哨,一直在上頭盤旋的震風瞬間落下,她當即就道:“去,將她們喊來。”

追兵緊追在後,暈倒的人又極沉,即便她和寧清歌費儘力氣,也無法拖著她走太遠,還會留下明顯痕跡,不如先叫人,若追兵趕上,見她們人多,也不敢輕舉妄動。

震風叼著她的玉佩,便拍翅飛起。

而盛拾月則轉身、幾步走到溪流邊,伸手就扯向那人肩膀。

幸好這溪流雖不寬,水卻深且快,能讓人浮起後,以極快速度往下漂,並將血水稀釋,這才讓武狀元逃脫了追捕。

可也是因此,讓救她的盛拾月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對方的半個身子扯上岸,寧清歌也幫忙扯住對方手臂,可不知是不是傷口撞到河岸的緣故,那昏迷不醒的人突然悶哼一聲,直接一口血吐出,麵色更加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