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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細長雨絲被風吹得歪斜, 如同一層灰白的薄紗,將萬物攏在朦朦朧朧的霧中。

遠處的山巒、城牆都已被夜色吞噬,隻剩下濃色的黑,近處的荷花、圓葉依稀還能瞧見些輪廓, 但也隻是一些輪廓。

湖中心的木船隨著水波搖晃, 彎曲竹篷滴著水珠。

裏頭人有些慌張,殘留的朦朧睡意一掃而空, 杵在後頭支撐著自己坐起的手往後挪了下, 將墊好的錦綢扯出褶皺。

“望舒……”

她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倒也不是懼怕,自從互相坦白心意之後,這種事也算平常, 隻是正常戀人之間用以表達親昵的方式。

而且她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經歷過,甚至開始有些囂張,做出一點兒過分的事情。

可是始終不如對方。

寧清歌就好像個什麽都懂的大人, 引領她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孩,一點點將她扯入欲///念的陷阱裏, 偶爾也會察覺不對勁, 覺得是否太快,可一波接著一波浪潮又將她淹沒, 將理智搭建的堤壩摧毀、泯滅。

盛拾月無意識曲起腿, 往後縮了下。

她還穿著下午那一身, 是從寧清歌櫃子裏偷出來的青底蓮紋長袍, 本想故意在寧清歌賣弄, 說我也穿了你喜歡的衣服。

如今倒好,有人向她演示了什麽叫做不穿比穿著更好。

對麵那人分明聽到了聲響, 卻依舊背對著她。

褪去衣衫堆積在跪坐的腿間,折出小山堆般的模樣,披散發絲如上好的綢緞,半掩住瑩白脊背。

許是不遠處的雨簾卷來寒氣,寧清歌似顫了下,明晰的蝴蝶骨撲扇,惹得盛著水光的腰窩一晃,便將盈盈灑落,落在那枚紋在脊骨的牡丹花上。

盛拾月呼吸一滯,想躲開視線又忍不住停留。

“殿下,”寧清歌終於開口,輕聲喊道。

她聲音清冽如泉,可與盛拾月說話時,總會刻意放柔,好似將泉水放入紫砂壺中煮沸,再將涼至適宜的溫度,輕輕柔柔地將盛拾月包裹。

盛拾月沒有開口,反倒揪緊旁邊布料。

“上次、”寧清歌停頓了下,才道:“上次溪流邊,我並未給殿下恰當的回應。”

“不是我不信殿下,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信殿下,我比所有人都相信殿下。”

她稍偏過頭,像是在看她,映著燭燈光影的水簾,將她襯得清冷而矜貴,又隱隱泛著柔和的暖意。

“殿下不是會輕易許諾的人,一旦許諾必然是經過慎重考慮,認真說出口的。”

盛拾月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對方竟然在說幾日前的事

原來寧清歌不是沒當真,而是太過重視,所以一直沒有給她回應嗎?

些許失落就這樣被拂去。

“隻是、有些事,它並不能被輕易改變,”寧清歌突然這樣說,低垂的眼簾映在眼瞼,留下淡淡灰影。

“若有那一天,殿下也不必太過執著,順其自然就好。”

“寧清歌,你最近老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盛拾月微微皺眉,聲音多些許不悅,就連熟悉的稱呼都被翻出。

寧清歌似笑了下,眉眼越柔,隻道:“殿下能如此,望舒便已心滿意足了。”

“寧清歌!”盛拾月聲音一揚,越發不滿,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她突然一頓,又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

可沒有等她細想,那人便已轉身,落入她懷中,仰頭貼上她的嘴角。

盛拾月腦中一片空白,隻下意識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肢,將赤///裸//裸的人攏入自己懷裏。

柔軟而嬌小。

這是盛拾月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誰能想到呢,就是這樣一個人,穿上了代表大梁官僚巔峰的紫袍金玉帶,一手撐住了大梁的半邊天。

明明隻要她稍用力,就能在對方肌理上留下可怖的紅紫指痕,如此好欺的人……

盛拾月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不明顯的喉結就上下滑動一瞬。

這細微的舉動被沒對方忽略,輕笑聲從緊貼的唇中泄出。

盛拾月又羞又惱,叼住對方嘴唇就用力咬。

可寧清歌還在笑,像是不知停一般的挑釁。

過分。

盛拾月可不是之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家夥了,這點懲戒不夠的話……

她手稍用力,便將懷裏人扯落,跌入綢布軟墊中,而她自己,則已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寧清歌,本就明豔五官因此變得銳利,精致眉眼間傲氣不減。

她語氣冷肅,如同在宣判罪犯一般,一字一句地開口:“寧清歌,我會護你。”

又是這句話。

寧清歌抬手勾住她的脖頸,仰頭將自己送上,用氣音笑道:“殿下可以換一句嗎?”

荔枝的甜香在狹窄空間蔓延,轉眼就將兩人淹沒。

柔軟的唇挾著炙熱氣息咬上來。

盛拾月沒有來得及回應,就聽見她說:“換成……”

“我是你的。”

木船突然搖晃了下,掀起旁邊水波。

夜色更濃,整個汴京都因這次久違的大雨陷入靜謐,就連懸掛在屋簷的燈籠都暗淡下來,偶爾有人從簷下執傘走過,腳步匆忙,濺起積水,掀起原本沉在地下的泥灰。

有阿婆坐在店鋪門口,愁眉苦臉地看著麵前竹籮裏的花,若再無人買,這些花就要被雨水打謝完了。

不過很快就馬車路過,有人掀起車簾,溫聲喊道:“阿婆,這些花我都買下了。”

阿婆露出欣喜之色,連聲道:“大人都要了?這些花可不少啊!”

那人隻笑:“今兒要去做件大事,當買些花慶祝。”

話畢,這人遞出一個銀元寶。

馬車夫連忙跳下馬車,將滿竹籮的花抬上來。

阿婆捏著銀元寶,臉上愁苦的皺痕隨著笑而擠成一團,連連道:“祝您心想事成。”

那人便大笑,馬車再次滾動,看它駛去的方向,竟是皇宮。

阿婆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又一次感慨果真是遇到貴人。

木船搖晃,荔枝香氣從雨簾中擠出。

許是在嘴皮上占不了便宜的緣故,盛拾月索性往別的地方努力,如同狩獵一般,率先咬住獵物的脖頸,在喉管位置留下凹陷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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