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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房間外是萬裏無雲的晴夜, 天空像是塊蔚藍的寶石,月牙是唯一殘缺處,被無意敲破的白痕。

房間內泣聲依舊,角落裏的冰鑒泛著寒氣, 將殘留的悶熱驅趕。

盛拾月起初哭得還不算厲害, 隻是情緒壓抑久了,又突然得知被寧清歌欺騙的真相, 一時沒克製住, 可哭到後頭, 就開始不受控製起來。

畢竟在哭這事上,大家都大差不差,若是沒有人哄,哭個一時半會, 等情緒發泄完了後,自個就慢慢歇了,可要是有人哄, 那可就不得了,越哭越氣, 越哭越委屈, 根本止不住,盛拾月恨不得把這半個月喝進去的水都嚎出來。

當真是委屈極了。

盛拾月扯著衣袖, 胡亂抹了把眼淚, 邊哭邊控訴:“你這烏龜吃煤炭的老王八!”

“虧我在外頭那麽擔心你, 又怕你在裏頭受委屈, 又怕你被嚴刑拷打, 直到蕭景那廝和我透露了一句,我才鬆了口氣。”

她哭久了, 連聲音都啞起來,又道:“我都想好和你埋在哪裏了。”

淚珠子又從眼尾滑落往下,盛拾月下意識抬手想擦,卻被寧清歌束住手腕,柔聲勸道:“別用手揉,全都紅了。”

她並未誇張,因過分嬌養的緣故,盛拾月皮膚不似其他乾元,最是白皙細嫩,往日磕磕碰碰都能留下顯眼青紫,更別說她這種扯著衣袖、使勁往臉上搓的架勢。

本就哭得厲害,耳垂到脖頸無一不覆著成緋色,現在倒好,連臉都沒保住。

“我就要揉,”盛拾月氣還未消,哪裏肯聽她的,掙了掙手腕就道:“我要擦掉。”

因將人抱在懷中的姿勢的緣故,寧清歌得以低頭垂眼,凝視著對方,溫聲哄道:“我幫殿下,好不好”

她彎腰俯身,吻在盛拾月眼角,一點點地抿,將鹹澀的淚水含入舌尖,被過分炙熱的溫度灼傷,覆過來的灰影將懷中人徹底籠罩。

不等盛拾月反抗,扯著對方的手腕就往上,壓在過分柔軟的圓弧上,寧清歌又低聲道:“揉這裏,好不好?”

這話語著實過分。

盛拾月抽噎了下,不僅沒被哄好,還越發覺得這人可恨,繞來繞去就會用這一招,每次都用這樣的方式敷衍過去。

另一人還未察覺不對,仍道:“不哭了好不好?殿下怎麽罰我都好,不要哭了。”

隻不過是對方以為的遊刃有餘,實際上的寧大人有些無措,若是盛拾月像往常一樣鬨脾氣,她或許還能想出些法子來哄,可這一次盛拾月被她氣到大哭。

她本就愧疚,沒想到盛拾月能為她做那麽多,單是一家家求人這一件事,就讓寧清歌忍不住心疼。

人就是這樣,自己被關地牢半個月都氣定神閒,感覺不是什麽大事,可若是心上人受委屈,就比她自個受罰都難受,心臟像是在酸水裏泡過,一戳就開始泛疼。

“小九……”她呢喃出聲。

盛拾月卻突然抬手,抵著她肩膀,將人按入床鋪裏。

寧清歌不曾阻攔,隻是眼前一白就瞧見盛拾月跪坐在她身上。

那人還在哭,實在止不住,隻能一邊哭,一邊擺出惡狠狠的表情,咬牙切齒道:“你想得美!”

“你就是、你就是喜歡櫃子裏那堆東西,最好一股腦全用在你身上,你就歡喜了。”

也不知道從哪裏得出的結論,說著說著還有眼淚往下落,砸在寧清歌臉頰,像是下了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喊道:“小九。”

“我偏就不用,”盛拾月氣鼓鼓地說道,自以為這是什麽很過分的手段。

寧清歌抬手想替她拭去眼尾霧氣,可這人直接壓住她的手腕,壓在頭頂。

她淚眼婆娑道:“今晚你不許碰我。”

她又補充,帶著哭腔的聲音含糊:“也不準親我。”

許是覺得這樣不夠有威懾力,盛拾月又拿出自己覺得最嚴厲的懲罰,道:“不然、不然你以後就搬到別的房間去。”

可偏偏寧清歌最怕這個,剛剛抬起一點的手又掉落,拽住床頭木板的邊緣,衣袖拉扯,露出一截纖細手腕,緊緊拽住的手指曲折,可見薄皮底下的凸起圓骨、微微鼓起的青筋。

寧清歌輕聲答應道:“好。”

大抵在今夜,盛拾月無論提出怎樣過分的要求,她都會說好,就算是把藏在櫃子所有東西都用上,又或者是更過分懲罰,她都會說好。

是她將盛拾月又推到景陽宮裏去,一連半個月。

寧清歌呼吸一顫,又有眼淚落在她唇上,熨出斑駁痕跡。

“小九……”她喊道,聲音很輕,像是呢喃又好像是嘆息,如墨玉般的眼眸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這本該是個很有壓迫感的姿勢,是可以讓盛拾月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寧清歌的姿勢。

可她哭得實在厲害,本就極薄的麵皮,膚色又白,眼尾的紅彌漫開,整個人都浮現出過分清軟的嫣紅色,原本明豔的模樣都化作軟趴趴的可憐可欺。

不像個乾元,倒像個還沒有長大的嬌嬌兒。

“不許動,”盛拾月再一次出聲警告。

“好,我不動,”寧清歌答應得很快。

她還穿著那身頗具威懾力的緋色官袍,不消思索,便可肯定,這身官袍在日後會成為怎樣讓人膽怯的存在,可現在它隻能被盛拾月的眼淚打濕,由著她解開。

布料摩擦聲窸窸窣窣地響起,旁邊的燭火被風吹得晃起,有些過分明亮了,但寧清歌卻沒辦法起身,將它們一一吹熄。

周圍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風將染黃的葉吹落,推著它在地上跑,院裏的桂花終於開了,小團、小團地擠在一塊,很是香甜。

或許再過些時候,就有阿婆推著新蒸的桂花糕,在汴京的各處叫賣。

甜膩的荔枝香氣又在房間裏散開,說來也是可惜,盛拾月竟錯過了夏末的最後一批荔枝,不過還好有別的,可以稍稍緩解遺憾。

盛拾月偏頭咬住對方的喉管,尖銳的犬牙劃過獵物的致命處,許是無意,舌尖從節節喉管上劃過,留下或深或淺的水痕,以及牙印。

散亂的發絲滑過臉頰,泛起密密麻麻的癢。

小乾元雖然叫囂得凶,可真到這一步,又怯弱起來。

這磨人感受像是被小貓舔過,力度雖輕,可還是被上頭的倒刺,惹得心煩意亂起來。

纖薄的腰肢繃緊又落下,如同一座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曲橋,拽住木板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節發白。

緋色官袍敞開,疊起的布料,蓋住上頭怒目圓睜的飛魚紋路,裏頭的兜子被揉出褶皺,被迫扯往上。

屋外更安靜了,池邊的殘荷落儘,隻剩下折斷的枯枝,在湖麵映出高高低低的黑影。

牆外有馬車駛過,不知裝了多少東西,將車輪壓得咿呀作響,可即便如此,坐在裏頭的人也催促著快些,好像身後有什麽豺狼虎豹在追,時不時就掀開簾子往外看。

直到府邸門口才停止,正以為可以稍稍鬆了口氣時,卻看見一連串排在府門外的馬車,這人不禁啞然,原來聰明的不止自個。

房間內,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哭腔一直未停。

淚水落在平坦腰腹,順著線條滑落往下,想要曲折的腿腳被強硬壓住,隻能無力蹬了下。

寧清歌呼吸微重,細眉稍稍抬起,眼尾半眯,在難耐的情///欲中,染上朦朧又水盈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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