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第60章

盛拾月是被一陣喧鬨聲吵醒的。

她這些日子都睡得不太好, 今兒太醫來看過後,皺著能夾死一隻蒼蠅的眉頭,給盛拾月下了一劑狠藥。

這下好了,用完晚膳不到半個時辰, 盛拾月就開始昏昏欲睡, 連衣衫都沒脫就往床鋪裏倒。

昏昏沉沉間便聽到喧鬨之聲,先是曲黎又心疼又氣惱的嘶啞聲。

“怎麽連盆冰鑒都沒有?這些天雖不算酷熱, 但也取些冰塊……哎呦呦, 這床怎麽連個熏球都沒有, 這布又是哪裏來的,都粗成什麽樣了,我托人送來的香雲紗呢?那些個侍人怎麽收了錢不辦事。”

聽這話就可知,盛拾月能被嬌養成今兒這副模樣, 曲黎絕對出了不少力氣。

隻是此刻無人怪她,盛拾月極力睜開眼皮,先是一抹刺眼白芒, 再慢慢看清眼前。

“殿下?祖宗你可算醒了!”曲黎露出驚喜之色。

“殿下,喝點水, ”葉流雲連忙上前一步, 將瓷杯遞到她唇邊。

也不知那太醫開了什麽藥,和蒙汗藥相比, 也不逞多讓了。

盛拾月昏沉得很, 下意識抿了口水, 才覺得意識稍稍清醒一瞬, 眼珠子緩緩一轉, 便開始尋人。

坐在床邊的人,當即溫聲喊了聲:“殿下, 我在這裏。”

她小心將盛拾月扶起,半靠在自己懷裏,低頭輕聲道:“我來接殿下回家了。”

恰有輕風從敞開的房門鑽入,推晃垂落的床簾,地上的灰影搖曳。

因這段時間養出來的習慣記憶,盛拾月還沒有徹底清醒,就已在寧清歌懷中尋了個舒服位置。

那人也不催促,知她的起床氣重,接過葉流雲手中的杯子,遞到盛拾月唇邊,小口小口地喂。

盛拾月喝了小半杯就搖頭不要,被水潤過的嗓音微啞,下意識就冒出一句:“寧清歌你衣服好糙,硌得很。”

曲黎等人原本還在心疼,瞧見往日神采奕奕的人被關成這幅沒精打采的淒慘樣,隻覺得連盛拾月臉也尖了,胳膊也細了,連腰都瘦了一圈,個個心疼得不行,結果盛拾月稍打起點精神就開始抱怨,還是之前那個嬌脾氣,還是原來那個祖宗。

眾人頓時哭笑不得。

寧清歌隻得哄道:“是尚衣局臨時趕製出來的袍子,用料確實差了些,等過些日子我再讓她們改改。”

臨時趕製

盛拾月餘光一瞥,竟然不是自己熟悉的紫袍,而是一套形製特殊的緋色飛魚紋立領袍。

盛拾月一愣,下意識道:“母皇還是罰你了?”

大梁有品色衣的製度,赭黃之下為紫,紫衣之後為緋。

她手往後杵,掙紮著要起身,罵罵咧咧道:“她這人怎麽是非不分,非要降你的職……”

這突然的舉動,可把周圍人嚇得夠嗆。

寧清歌攬住她的腰,不允她起身。

曲黎連忙上前一步道:“殿下莫急,陛下已封夫人為鎮撫使,掌管新立部門北鎮撫司,往後行事無需通過朝廷,麾下錦衣衛有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之權。”

話音剛落,盛拾月就覺不對,可還沒有等她細想,寧清歌就喊道:“流雲,將殿下抱到馬車上去,我們早些回府。”

葉流雲答應一聲,便伸手將盛拾月打橫抱起。

盛拾月剛睡醒,手腳正是無力之時,根本沒力氣反抗,隻能扯著葉流雲肩膀,喊道:“這是什麽意思?”

曲黎連忙跟上,補道:“我的祖宗咧,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什麽北鎮撫司……”

“白日蕭小姐等人以聲東擊西之計,將鐘千帆送到衙門前鳴冤擊鼓。”

“我不是讓她們別折騰了嗎,”盛拾月極力伸著脖子,極力問道。

幾人腳步匆匆,跨過門檻,又至台階。

曲黎不敢看她,又道:“丞相與武狀元大殿前控訴禦史大夫許候雲,縱容兒子殺人,編造假證,陷害朝廷命官。”

盛拾月當即接道:“那處罰了嗎?什麽時候問斬?”

曲黎一跺腳,哎喲一聲就道:“還沒爭辯完呢,夫人瞧見天色不早,怕您又被多關在景陽宮一天,剛封了鎮撫使,就和陛下要特赦,要接您回府。”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

盛拾月聽得一頭霧水,怎麽她問這事,曲黎答那事,是她被關了半個月,還是曲黎被鎖了半年,怎麽腦子都糊塗起來。

還沒有等她再問,就瞧見停在門口等候的馬車,盛拾月被抱到車廂裏頭,繼而寧清歌踏入,隻聽見一聲鞭響,一行人便急急忙忙往宮外去。

怎麽有一種慌亂的逃命感

要不是盛拾月知皇宮守衛嚴密,不然都要懷疑曲黎等人是來劫獄的。

盛拾月偏頭看向旁邊,喊道:“寧望……”

“殿下,喝些蜜水。”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寧清歌端起旁邊的水杯,又往盛拾月唇邊送。

盛拾月下意識抿了一小口,雖然宮中人不曾克扣、虐待她,但她始終是惹惱了陛下,被關在景陽宮裏的人,除了一日三餐外,其餘的一樣沒有,最是嗜甜的人喝了半個月的白水,實在想念甜滋滋的蜜水。

盛拾月眉頭一鬆,不由咂了咂嘴。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寧清歌又遞上一塊糕點,道:“剛才讓南園去了趟樊樓,這幾日的樊樓熱鬨得很,她等好一會,才買到這新出的桂花糕。”

“殿下先吃些,墊墊肚子,曲姨已讓府中的廚子熬了米粥,用完膳後再請徐大夫把脈,重新換藥。”

盛拾月咬著桂花糕,本就不大清醒,這些好了,一堆東西全往腦子裏砸,越聽越迷糊了,隻能含糊著“嗯”了兩聲。

礙於宮中規矩,馬車不敢行駛太快,待出了承天門後,曲黎揚鞭一揮,馬兒便快速跑起,轉眼就消失在巷子裏。

府邸中燈火通明,都在等著盛拾月,剛下馬車就有人端來火盆。

葉赤靈嘀嘀咕咕就道:“火燒凶星,平安祥瑞,燒儘晦氣,喜事連連。”

也不知這人背了多久。

盛拾月眉梢一挑,拽著寧清歌手腕就往火盆上跨,跨完之後就放開對方的手,寧清歌不曾多言,隻跟在她身後,等葉流雲、曲黎等人都跨完了,她們才入府。

一通折騰後就到了深夜,待徐三癡等人離開後,房間就陷入寂靜。

“殿下……”寧清歌站在床邊,莫名躊躇。

盛拾月抬眼一瞥,也不說話,手往旁邊一扯,拽著自己枕頭就站起,悶聲道:“我去軟榻那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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