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果真是生了氣。

她又不笨,隻是太過困倦,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見曲黎等人慌慌張張的,自然心生疑惑,在馬車上想了一路,這才明白,這幾人在怕什麽。

怕自己鬨脾氣唄!

現在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這分明就是寧清歌與陛下提前商議的。

怪不得那日寧清歌見到武狀元受傷,會做出如此反應,幾乎是逼著鐘千帆離開,原來是怕武狀元提前狀告陛下,壞了兩人的謀略!

現在好了,陛下借機成立北鎮撫司,寧清歌當了巡撫使,說什麽還沒有爭辯完,分明就是還沒有算完帳。

盛拾月不消細想就知道,若是將此案匆忙了結,那禦史大夫等人必然先會推出幾個替罪羊,將全部過錯推到他們身上,自己則全身而退,可如今,卻是要寧清歌自個細查,揪出全部人。

也不知今夜的汴京,會有多少人睡不好,過幾日的汴京又是如何的混亂……

盛拾月思緒一轉,又忍不住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算計的?拐賣稚子案前?”

不然此案怎會被輕易壓下。

寧清歌沒說話,便是默認。

盛拾月越想越氣,抱著枕頭就往木榻那邊走,虧她還心疼寧清歌,為她衝進宮,現在看來,她才是那個傻子!

“殿下,”寧清歌連忙拽住她手腕,忙道:“此事,我並非故意隱瞞。”

盛拾月才不理她,平白無故被關了半個月,看誰不氣!更何況是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盛拾月,硬邦邦憋出一句:“放開我,我要過去。”

寧清歌哪裏會鬆手,連忙哄道:“木榻那麽硬,你怎麽睡得著?”

“我這幾日睡慣了!就喜歡硬床,”盛拾月氣得開始胡說八道。

“那我和殿下一起,”話畢,寧清歌竟要牽著盛拾月往木榻上走。

“我才不要,”盛拾月隻是不想和她睡一床,才不是想要睡木榻,把枕頭往寧清歌懷裏一塞,嚷嚷道:“你要睡就自己睡去,我要睡床。”

話畢,盛拾月轉身就往床那邊走,寧清歌沒攔著,甚至貼心地鬆開了手,直到那祖宗坐到床上,把靴子一甩,氣鼓鼓往床上躺時,她才走過去。

“殿下……”

寧清歌的聲音柔了又柔。

可盛拾月不買賬,直接一個翻身,背對著她,便揚聲道:“今兒我睡床,你睡木榻。”

寧清歌答應了聲,卻坐到了床邊。

“殿下,我知錯了。”

“你哪裏錯了?!你知道什麽錯!”

這話像點燃了炮仗似的,盛拾月用力一翻身,將木床砸得咿呀作響,又斥道:“說好以後都不會瞞著我。”

“寧清歌你就是個大騙子!”

“此事……”

盛拾月根本不聽解釋,又是一個翻身。

“殿下……”寧清歌抬手想要搭在她肩膀,可還沒有靠近,這人又是一翻身,又喊道:“你去木榻上睡,以後都不許過來了!”

“大騙子!”

她“嘭”地一下,又翻身回去。

幸好這木床足夠結實,這才耐得住盛拾月翻來覆去的折騰。

寧清歌這一次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這祖宗就先拽過旁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將整個人都罩住。

這是……不打算再翻過來了?

寧清歌猶豫了下,才推了推將自個包成一團的盛拾月,溫聲道:“殿下,我知錯了,但這是並非我一人決斷,事關朝廷,我不得不如此。”

燭火搖曳,屋中的光線柔和,寧清歌還未脫去官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那緋色官袍顏色略深,四爪飛魚圓目怒瞪,透著莫名的凶煞之意,白日披上之時,兩旁跪趴著的官員無一不膽怯,露出恐懼之色,或許今夜夢中都會閃過這衣袍的模樣,被嚇得冷汗直冒。

可即便凶惡如此,在盛拾月麵前也不頂用,該鬨的脾氣,一樣沒少鬨。

寧清歌輕輕嘆了口氣,便道:“獄中難熬,石床冷硬,又隻鋪了一床褥子,熄了燭火之後,連伸手都瞧不見,黑且壓抑,我已有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她聲音放柔,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又道:“殿下就心疼心疼我,讓我半邊床,好不好?”

“殿下,”她拖長語調,兩個字也被說得千回百轉。

可另一人卻不曾理會,依舊躲在被褥裏頭。

寧清歌想推推她,卻察覺到不對勁,這被褥像是在抖

寧清歌心中一慌,當即伸手扯向薄被。

薄被被直接掀開,裏頭那人還蜷縮成一團,抽噎著不肯轉身。

“小九。”

盛拾月哭得厲害,卻不肯發出聲音,淚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被褥已打濕一片,緊緊拽著被褥的手,掐得指節發白,像是個被欺負又沒有地方可以告狀的可憐小孩,委屈到不行後,就偷偷躲起來哭。

她哭得整個人都在抖,緋色染紅了耳垂、脖頸,還要繼續往下蔓延,在本就白淨的肌理上,分外明顯。

“小九,”寧清歌徹底慌了,拽著她手腕,急忙道:“別哭、別哭。”

往日運籌帷幄的人,在此刻,連一句話都說不好,隻憋出一句:“你罰我好不好?什麽法子都行,別哭。”

盛拾月也不說話,就一直哭,沒有旁人的那種梨花帶雨的可憐,她哭得毫無形象,眼周、鼻頭都哭得發紅,眼淚吧啦地一直往下掉,甚至會因為哭急了,抽噎幾下。

或許是蜷縮成一團的緣故,寬袍下的軀體更顯瘦弱,隱隱能瞧見凸出來的肋骨,隨著吸氣而越發明顯。

“我錯了、我錯了,”寧清歌一遍遍重複,將人抱進自己懷裏,一聲聲地哄:“小九怎麽罰我都好,不哭好不好?”

細碎的吻落在眼尾、臉頰,淚珠燙得灼人,讓寧清歌薄唇微微顫抖。

盛拾月想要推開她,但又哭狠了,沒有半點力氣,手搭在對方肩膀上,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你讓開,大騙子,”她隻好邊哭邊罵,還是那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我不和你睡一屋,你下去。”

“我不要理你了。”

“我錯了,”寧清歌吻上她唇角,將那些未說出的話語都堵住。

“小九,罰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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