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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盛拾月醒來時已有些遲了, 葉流雲來敲了兩回門,她才緩緩轉醒。

她睜開眼,先是看見寧清歌蜷在她懷裏熟睡,而後才感受到寧清歌的手捂在她耳朵上。

想來是之前葉流雲敲門, 將寧清歌吵醒, 迷迷糊糊間,她先替盛拾月捂了耳朵, 緊接著又沉沉睡著。

被吵醒的起床氣就這樣散去, 盛拾月閉眼醒了醒神, 輕輕鬆開了手。

昨夜鬨得太晚,不大方便喚人收拾,盛拾月隻好將原先的被子鋪作床單,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套新的被子蓋上。

許是這樣的緣故, 總覺得睡得不大舒服,肩頸、手臂都有些酸軟。

她小心起身,不等寧清歌察覺, 就先替她壓緊被角,以免透風。

若是往日, 寧清歌早就該被吵醒, 可眼下,隻是眼睫微顫, 片刻之後又沒了響動。

當真是累極了。

盛拾月低頭看了她一會, 繼而慢吞吞下床, 簡單洗漱後, 連發絲都來不及束起, 隻用長布束起,繼而披了件素色道袍就開門離開。

她這些日子並非整日頹唐, 完全躲在房間內,而是跟在靜幽道長身側抄經誦讀,為阿娘與寧清歌母親、皇姐祈福。

剛踏入靜室,便瞧見坐在木榻上等候的靜幽師太。

“尊長,”盛拾月微微頷首,喊道。

她與靜幽道長的關係特殊,若和旁人一齊換作道長,未免太過生疏,若按照世俗,和寧清歌一塊叫外婆,又不大穩妥,畢竟對方已是徹底入道修行之人,要是給有心人聽到,借此事發揮,恐又牽扯到薑、寧兩家舊事,於是隻能將其喚做尊長,以示尊敬。

靜幽道長答應一聲,看向她眼瞼下的青黑。

盛拾月有些窘迫,隻吶吶冒出一句:“她來了。”

深夜上山的寧清歌,並未驚動太多人,所以靜幽道長不曾知曉,聞言,怔愣了下,複雜情緒交織,恍惚著重複:“清歌來了?”

盛拾月眼神飄忽,理不直氣不壯地說:“她這些日子有些累,現在還在睡著。”

沉浸在情緒中的靜幽道長,並未注意到她的心虛,隻點了點頭,說:“她確實辛苦,讓她多睡一會吧。”

話畢,她將紙墨經文遞給盛拾月,便道:“這是今日的度人經。”

盛拾月當即點頭,接過那一堆東西,便轉身向旁邊的耳室,裏頭有靜幽道長私設的一個小靈堂。

據靜幽道長所言,薑家人落得如此下場,純粹是咎由自取,唯獨苦了薑時宜和葉青梧。

於是,耳室中隻有葉青梧和薑時宜兩人的牌位,前幾日,盛拾月又將之前從廢棄土屋中撿到的廢太女泥像取來,一並供於此處。

盛拾月定定看了牌位一眼,繼而收斂心神,跪坐在牌位前的蒲團前,執筆在矮桌上抄寫。

墨字落在紙頁,又被一字一句念出,虔誠而認真。

盛拾月往日不大信這些,但在聽聞阿娘往事後,總覺心中悵然,隻能借此尋求虛無縹緲的安慰。

紙頁掀過,又是一頁。

不知過了多久,盛拾月放下毛筆,甩了甩酸痛的手,輕輕鬆了口氣。

她聽見外頭有說話聲,卻並未太過在意,隻將藏於桌下的鐵盆取出,再用火折子點燃之前的宣紙,將抄寫的經文全部燒去。

燃起的火光照亮少女的眼眸,那是同她阿娘一般清澈乾淨的泛藍眼眸。

再過片刻,她將一切處理乾淨後,才掀簾走出。

屋外的說話聲隨之暫停。

盛拾月見到來人,先是一愣,而後加快步伐走過去,喊道:“寧望舒。”

寧清歌抬手牽住她的手,引著盛拾月坐在她的旁邊。

她同盛拾月一樣穿得隨意,披了件白底的交領寬袍,發絲用木簪半束,略微蒼白的麵容帶著倦意,在看向盛拾月時,平添幾分溫柔。

她輕聲喊道:“殿下。”

她聲音還有些暗啞,是昨夜過分鬨騰後的代價。

盛拾月眼神飄忽一瞬,有些心虛的不自在,被牽著的手卻誠實,直接擠入對方指間,與之十指緊扣,便道:“你怎麽不多睡一會?”

寧清歌聲音更柔,道:“殿下不在,總睡得不大安寧。”

她這話說的直白,完全忽略了對麵的靜幽道長。

盛拾月麵皮薄,警告似的捏了捏她指尖,隻說了句:“我下午就無事了。”

意思是,她下午就可以陪寧清歌睡覺了。

寧清歌笑著點頭,在盛拾月麵前,她唇角的弧度鮮少落下。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後,盛拾月才抬頭看向對麵。

不知兩人說了什麽,靜幽道長眼角還有殘留的淚痕,即便扯著袖子抹去,也格外明顯。

“這是……”盛拾月詫異。

從靜幽道長口中得知,寧清歌出宮之後,便幾次上山,詢問當年的事,但許是心中有怨,得知全部往事後,她就很少再來長生觀。

可由此也知,兩人早已見過麵,怎會沒有原因就落淚。

不等靜幽道長解釋,寧清歌就先開口道:“道長方才提及往事,不免傷懷。”

靜幽道長配合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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