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遠處天空還燃燒著, 橘紅晚霞將半個天空都渲染,忽有馬蹄聲響,掃過枯草,掀起陣陣波浪。
白羽矛隼撲扇翅膀, 將霞光掠去, 風揚起靛青衣袍,與身後青衣緊緊貼在一塊, 名叫照夜的駿馬踏破雜草叢。
盛拾月一手握著韁繩, 一手攬在寧清歌的腰上, 僅半束的發絲略微散亂,卻不掩眉間肆意。
被憋久的人突然大笑起,突然就朝著遠處高聲喊道:“寧望舒!”
聲音回響,滿是青澀的少年氣。
寧清歌偏身仰頭, 眼眸中倒映著對方模樣。
盛拾月隻笑,不與她對視,大喊著:“寧望舒!”
回音與聲音相撞, 碰出更大聲響。
天空的矛隼像在回應,發出一聲悅耳鳴聲, 白駒吐著粗氣。
她又喊:“寧清歌!”
遠離城市的郊外, 被憋久的少女恣意灑脫,就連揚起的發絲都是張揚瀟灑。
喊聲一聲連著一聲, 直到這片空間都被寧清歌三個字填滿, 白駒終於放緩了腳步。
盛拾月低頭看著懷裏人, 就笑:“寧望舒, 我覺得還是喊你寧清歌好聽。”
積壓許久的鬱氣散去, 她回到之前的頑劣模樣。
寧清歌揚起下頜,在她唇邊留下輕輕一吻, 而後才道:“我又沒有讓你改口。”
盛拾月眉眼間的笑意未散,故意蹭了蹭對方,以此來壓過對方吻過的酥癢,聲音還有些殘留的喘息,直接道:“那可不行,萬一讓別人聽見,還以為我不尊重我家夫人呢。”
她不等寧清歌回應,又笑:“寧望舒你真的好喜歡親我。”
揶揄的話語帶著些許得意,像個臭屁的小孩。
寧清歌眉眼柔了又柔,並沒有出言打擊,反而點了點頭,順著對方道:“喜歡。”
這過分直白的話語讓紈絝都忍不住臉紅,低頭用唇碰了碰對方額頭,拖長語調喊道:“寧望舒。”
寧清歌故意逗她,笑道:“怎麽?剛剛還是你家夫人,現在就是寧望舒了。”
盛拾月比不過這人,隻能幽幽抱怨:“寧望舒你真是……”
她不過揶揄半句,寧清歌立馬就還回來了。
那人不肯放過她,假裝沒聽見這一句,隻用氣音發出一聲:“嗯?”
盛拾月別扭,她這人就是看著囂張,實際麵皮薄得很,隨口一聲還輕鬆,可是要當真寧清歌的麵,一本正經地念出……
盛拾月嘴唇碾磨,憋了好半天都沒憋出來,實在為難。
一向體貼的寧清歌卻不肯給她台階,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捏著韁繩的手鬆了又緊,白駒踏至溪邊,隨著水流往下,天空的矛隼不知去了何處,或許是瞧見了冒出腦袋的兔子,急忙落下,玩鬨似的追逐。
盛拾月憋了又憋,最後隻能央求道:“寧望舒。”
“殿下說什麽?”寧清歌故意。
盛拾月不知該怎麽辦了,她往日就是仗著寧清歌慣她,所以才能肆無忌憚耍賴,可現在寧清歌不肯鬆口,她就沒招了。
盛拾月醞釀了又醞釀,最後細若蚊蠅地擠出一句:“夫人。”
“嗯?”寧清歌還在繼續。
氣得盛拾月低頭咬住她的臉,凶巴巴地一字一句道:“夫!人!”
被欺負的家夥沒有留力,直接就咬出一個又大又圓的牙印,淡紅的印子在白皙肌理上格外明顯。
可那人不氣反笑,溫聲重複道:“夫人。”
盛拾月才不接受,氣勢洶洶地反駁:“我才不是你夫人。”
“哦?”寧清歌挑了挑眉,順著問道:“那是什麽?”
不過是羞惱之下的胡亂反駁,盛拾月哪裏知道怎麽接,隻覺得回什麽都不對,既怕寧清歌更得意,又不能全部撇清。
她抬手,扯著袖子用力擦了擦寧清歌的臉頰,將牙印周圍的水跡拭去,看似是凶巴巴的泄憤,實際動作卻溫柔。
“是什麽?”那人得寸進尺。
盛拾月忍不住磨牙,氣急敗壞地冒出一句:“你姐姐!”
這話說出口,兩人都愣了下。
盛拾月像是一下子開了智,眼睛一亮,當即就道:“寧望舒你喊兩聲姐姐來聽聽。”
憑什麽她阿娘叫寧清歌母親作姐姐,自己也得叫寧清歌姐姐,想一想就虧,這豈不是她們老葉家被薑家人壓了兩輩子?
這哪裏是歲數的問題,分明就是她們老葉家的尊嚴,即便她現在已經姓盛,也必須為老葉家扳回一城!
盛拾月幡然醒悟,再喊:“寧望舒你叫嘛你叫嘛,叫姐姐嘛。”
她拖著語調,試圖耍無賴。
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寧清歌收斂笑意,轉身麵向正麵。
那人不依不饒,抱著她的手臂收緊,將人往自己懷裏壓,垂首在她耳邊黏糊糊地央求:“就喊一聲,喊一聲嘛。”
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模樣。
寧清歌抬頭看向天空,就問:“震風呢?”
這個話題轉移得太過生硬,盛拾月才不上當,語速極快道:“應該是去抓兔子了,不用管它,它玩夠就回來了。”
她再接:“喊一聲嘛,就喊一聲。”
要是寧清歌與盛拾月隻差一兩歲,這稱呼還能勉強喊喊,可是差了那麽多……
自持成熟的年長者怎麽可能鬆口?
寧清歌又說:“天要黑了。”
“震風認路,往日我偷溜出來騎馬,都是震風帶我回去的,”盛拾月快速說完,又想接:“你就說一聲……”
這次的話還沒有說完,寧清歌就突然道:“陛下今日舉動突然,小九可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