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德的異能剛好被他這樣生效範圍極大的空間係所克製,但“窄門”預知未來的特效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極為棘手。若是能令對方成為自己的助力,那對傑西瓦爾的偉願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助力。
這樣一支一心求死的部隊,在攪混水這方麵必定是有奇效的。
…
……
若他還是那個一心為國的諜報員,一定會如此這般冷靜的給出這些分析吧。
蘭波並不是個天性冷酷之人。他隻是比誰都更清楚做出了選擇以後,自己“該做的事”。
一旦選擇便不再回頭,即使有萬般留戀,也要向前邁步……
——他曾是這樣的人。
但現在他已孑然一身,除卻對搭檔的依戀外再無任何執念。
他本該因此而死,但奇跡就這樣突然發生,給了他即使不必以死明誌,也能令他摯友再次凝望向他的機會。
那麽,這樣的奇跡,眼前這些狼狽恍若野狗,似乎除了死路便一無所有的同胞們…他們是否也能擁有呢?
奇跡是否會眷顧他們呢?那孩子是否願意賦予他們全新的希望呢?
——竟將希望寄托在惡魔身上,他絕對是瘋了。
蘭波笑了起來。
算了。
瘋了也沒什麽不好。
於是,蘭波再次重複了一遍。這位早已不再擁有凡人之心的男子,他誠懇地說:
“我很抱歉。”
於是這回換紀德彷徨。
真心以為自己即將迎來絕路的白發男子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認為我們的對立毫無意義。這和我找上你的初衷不符。”
“……別開玩笑了,您是光輝的超越者,找上我們,自然是要為她(法國)撫平袍子上的皺褶、肩膀上的灰塵——”
蘭波聞言甚至笑了笑。
“我看出你真心想死了,安德烈。但很遺憾…”
這位金綠色眼眸的超越者,露出了一個非常溫柔也非常違和的微笑。
“看來你除了作戰、找死以外已不再關心任何事了。你沒聽說嗎?”
阿蒂爾溫和的說道:
“與被強按叛國罪名的諸位不同。我呢……”
“我已以言行背叛了我們的祖國。”
已再次做出選擇,再次主動拋卻了過去的一切的蘭波,他與被這條新情報砸懵了的紀德彼此對視。前諜報員的神情越發誠摯溫和。
“……所以,此時此刻,站在各位麵前的並非是來自母國的肅清者、追殺者。”
“而是一位惡魔信徒。我狂妄的想要為各位提供一個新的方向,為各位創造一個新的戰場。”
“但和那些蒙住了你們的雙眼,將你們送進了地獄的蟲豸們不同。我呢…”
“我會實話實說。”
“——前方依舊是絕路。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或許是地獄的最深處也說不定呢。”
蒼白的、俊美的、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很殘酷的超越者,他對症下藥,以對這群求死之人極有誘惑力的台詞,鼓動著、蠱惑著這群可悲的士兵。
——既然沒法讓一心求死的你們重燃希望。
——那便先誆騙你們過來看看吧!
“要和我同流合汙試試嗎?安德烈。”
蘭波朝紀德伸出了手。
——至於地獄的深處是否躲藏著能夠治愈一切的奇跡……
——那便要看你有沒有勇氣去找了。
紀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握住了同為叛|國者的蘭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