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野丫頭也想當貴小姐?」
「癡心妄想,擾了送葬隊伍,我看狀元郎不得打斷她的腿?」
隨後,竟真有人出聲附和:
「小乞丐罷了,狀元郎彆客氣!」
「對啊,彆客氣!」……
乞丐向來都是命很賤的。
我抿了抿唇,眼前起霧,哽咽道:「我不臟的,你看我洗洗後,也挺白的……」
又證明似的往上擼了擼碎布般的袖子。
可這卻又惹人一聲嗤笑:「呸!寒酸——」
那人卻還未說完話,就猛得止住了。
因為一直沉默的齊寧突然彎下腰,抱起了我。
麻木的雙眼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齊屠戶愣了愣卻沒有阻止。
周圍陷入詭異的寧靜。
送葬隊伍再次行進,齊寧一手抱著我,一手扶著他妻子的棺木。
當天我就住進了狀元府。
狀元府陳設清雅樸素,人口也簡單。
齊父和齊寧再加上幾個下人,一共才五口人。
哦,再算上我,有六口。
傍晚我洗了澡,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
布料柔軟舒適,顏色鮮亮耀眼。
我欣喜地彎了彎眉眼。
晚上吃飯,齊父單獨給我悶了豬肉。
我看著滿滿一大盤油光水亮的豬肉,沒出息地哭出了聲。
一邊哭,一邊冒鼻涕泡,一邊流哈喇子。
我艱難地長到八歲,從未吃過肉,更是從未見過這麼多。
齊寧抿著唇將一塊豬肉夾到了我的碗裡。
齊父也紅了眼眶,用他的袖子大喇喇地抹了抹我的花臉。
「丫兒不哭,來了我們齊家,以後再不用受那些苦了!」
我像餓瘋了的狼,盯著肉和飯眼冒綠光,將嘴塞得滿當當的。
齊父慈愛地拍了拍我的後背,不讓我噎到。
「瞧丫兒這大圓眼睛,跟小鹿似的,以後就叫齊鹿吧。」
永寧三年仲商,我有名字了,我叫齊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