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2)
於墨跟著陸瑾兩人上了華襄山之後,於峰一整天都鬱鬱寡歡,什麽事都提不上興致,對王慕安的訓練都鬆了幾分。這難得的鬆懈也讓王慕安察覺出不對勁來,跟在師父屁股後麵轉悠:“你今日怎麽了?”
於峰也說不上來,心裏堵得慌。他沒接話,道:“練得少了?”
王慕安不怕訓練,於峰對他的威脅自然沒什麽用。他還是問:“是不放心於墨哥哥嗎?”
“……”於峰看了他一眼,很是頭疼。這個小徒弟當初口口聲聲要拜他為師,纏著他的時候一口一個師父趕都趕不走,如今當真帶到了世子府來,對於墨、陸瑾、和溫楚都能恭恭敬敬可可愛愛叫一聲哥哥或者大人,卻絕不肯再叫他一聲師父,要麽直呼其名,要麽就直接用“你”挑開話頭。
到了晚上,那股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王慕安看他這樣也開始不放心了,提議道:“我們去華襄山看一眼不就好了?”
他們才啟程去了姚儀。
縱使快馬加鞭,趕到華襄山看到衝天的火光時還是晚了一步,弟弟也傷得不輕,世子殿下更是直接人事不省。
姚儀的昌泰客舍也早已去不得,那裏從老板到小二都是山神的堅定信徒,早在收到通知說他們是京城的官的時候就嚇得麵如死灰,害怕因為自己招待了京官而被山神追責,然後配合首領的指示在他們的房間裏設了埋伏。隻要他們回去,必是死路一條。
溫楚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於峰駕馬車帶他們回去時就交代他避開姚儀直接去永澤,在永澤找的醫館、客棧。
姚儀現在的凝聚力簡直不可想象,但凡用這種凝聚力發展一份產業早就脫貧致富奔小康了。
陸瑾的傷得靜養幾日,索性他就寫了封奏折讓陸智明幫他遞了上去,反正等朝廷走完手續、下達聖旨也得幾天。姚儀郡肯定有鬼,到時候他們就真的是奉旨辦事了。
而自從陸瑾傷了之後,他就變得異常黏人——這個人主要指溫楚——搞得溫楚非常無奈。
這混賬仗著自己有傷溫楚不敢反抗他,逮著機會就親個沒夠。窗外繁星點點,溫楚第n次推開陸瑾,氣喘籲籲:“行……行了,你傷口不能沾水,待會也……也不能洗澡。”
陸瑾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覺得自己有傷行動不便。他歪了歪頭,一臉真誠:“可是已經硬了怎麽辦?”
溫楚:“……”
所以這幾天溫楚還承擔著幫他降旗的職責,幾次下來他對兩個人的雙手都有了不良反應,看一眼臉色就黑幾分……
永澤的客舍比姚儀還是好點,甚至分了單人間和雙人間。兩人住的是雙人間,所以床還挺大的,兩個大男人躺上去綽綽有餘。
溫楚躺在陸瑾旁邊倚著床頭,雙手交疊放在後腦勺。陸瑾問:“你覺得所謂的神選之女身上為什麽會發光?”
“如果是白天發光的話,應該是反光貼、反光粉之類的東西。如果是晚上發光,可能就是熒光液、熒光粉了。”溫楚想了想,“飛鸞、玄女出場的煙霧是乾冰製造出來的,發光肯定也有科學依據。”
薑決可是天才型選手,有他在想配置出什麽東西不過是時間問題。
陸瑾點點頭:“那四個上吊自殺的女子同山神廟的關係是重點,若是能確定她們都是姚儀郡的人獻祭給山神的,那就真相大白隻剩抓人了。”
這就是一場偽裝成宗教信仰的販賣人口案。
但離奇的事,次日午時,於峰把年姨帶到客舍,年姨說那四名女子都不是姚儀郡的人,來歷也都清白,均為自願交易。
房內,溫楚和陸瑾坐在桌邊,年姨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
溫楚音色平靜:“最後再問你一遍,四名女子與姚儀有沒有關係。”
“自然沒有,姚儀人少得可憐,百花樓不做姚儀的生意的。”年姨表情不似作假。
腹部的傷還是比較難受的,陸瑾還虛弱著,坐不久,沒一會兒就想起身走兩步。動作牽扯住了傷口,又是一陣疼,陸瑾繃緊了臉,儘量讓自己表情自然。
這一係列的動作成功讓年姨誤會了,她還以為這位傳說中不好親近的笑麵閻王生氣了,當即低下了頭,苦著臉:“陸大人,我們真的沒有同姚儀的人做過生意,不信您查,那四位姑娘裏阿雲和依依是永澤的,香兒是泠縣的,阿玲是柳陰的,沒有姚儀的啊!”
“嗯。”陸瑾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眨著眼不說話。
模樣堪稱一個高冷。
“……”溫楚擔心他走來走去傷口裂開,隻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陸瑾不說話,溫楚又本就話少,年姨在兩人之間瞄來瞄去,實在猜不透他們什麽意思,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麽,這麽走了也不合適,騎虎難下。
陸瑾還是不說話。溫楚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麻煩找一下那四位姑娘房間的鑰匙,我們需要去看一眼。”
“好,好,我這就去拿!”年姨如臨大赦,扭著腰出了房間,砰的一聲死死地關上房門,好像生怕他們再出來。
溫楚揉了揉眉心,指了指一邊鋪好的軟塌:“演夠了就去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