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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 佚名 8517 字 8小時前






“最好是這樣。

”石心柔一改之前的優雅,淩厲地掃了我一眼。

我無意與她糾纏,往門口走去。

“你若真的有廉恥心,就該早點離開公司!”石心柔幾步追出來,語氣嫌惡。

我腳下越走越快。

“有那樣一個家庭,還妄想著攀高枝嗎!”我的胸腔仿佛燒著一團火,終於燒完了我所有的理智。

“你什麼意思?”我轉頭怒視她。

“有個精神病的媽加上坐過牢的爸,這種家庭能教養出來什麼好孩子?”華貴的禮服也掩蓋不了石心柔此刻散發的惡意。

我渾身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坦白講,她說的是實話,不是嗎?“媽!”江硯陰沉著臉大步走過來,眼神森然。

被江硯嚇住的石心柔顯然有些驚慌,她走向江硯,拉起他的手想說些什麼。

然而江硯甩開了她的手。

我不願再在此處待下去,維持著最後的體麵轉身離開了走廊。

後續的年會如何精彩我不清楚,那天我早早地退場了。

如同電影裡被主角淘汰的配角甲乙丙。

15元旦過後,公司的員工陸續回家了。

我在辦公室整理完手上所有的資料後,把一份辭職報告遞交給了徐林。

徐林看起來十分驚訝,半天沒說話。

我瀟灑地一揮手,走出了公司。

“那個老妖婆整天鼻孔朝天看不起所有人,你讓著她乾嘛!”周寧心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

“算了,況且她也沒說錯。

”我站在陽台,哈了口冷氣。

“要是我在場,非得大耳刮子抽她!”周寧心還在憤憤不平。

我嘴角僵硬,笑不出來,心中滿是疲憊。

快過年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英國和幾個畫畫時認識的朋友一起喝酒。

時光真是匆匆不饒人啊。

除夕的前一天,我收拾了一番,開車去了城郊的墓園。

這裡躺著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老頭。

擦乾淨沾著雪水和灰塵的照片,我往墓碑麵前放了一束花。

記憶裡那個騎著自行車每天去公園下象棋的老人在相片上笑容慈祥。

整理好了墓碑前雜亂的物品,我跪下磕了幾個頭。

雪不停的下著,紛紛揚揚。

我想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

A市的春河公園今年拆遷了,原來你總念叨著的那家包子鋪還在,味道還和以前一樣。

你留給我那套房子也拆遷了,那裡如今變成了遊樂場。

一切都變了,我也變了。

16夜裡,我又做夢了。

這次是在醫院,剛從牢裡被放出來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瘦得皮包骨頭。

我走近看他,他也看著我,眼中依舊充滿算計和貪婪。

“媽媽求你了,阿楠,你是好孩子,不會看著你爸就這麼死的對不對!”“媽,他這是癌,救不了。

”“你閉嘴!哪有錢治不好的病?你就是不想救你爸!”原本說著好話的女人又癲狂起來,用力往我臉上抓撓。

鼻子一陣劇痛,我仰頭捂住,有血從指縫裡往外鑽,癢酥酥的。

“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怎麼養出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被護士拉開的女人還在哭喊嘶吼著。

眼看著病房裡就剩我和躺在床上的人。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執意要開公司吧?”趙誌鋼費力轉頭,虛弱地看向我。

我不說話,隻盯著他。

“林茹這個賤人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嫁給我之前她生過一個孩子。

”說到這裡,趙誌鋼咳嗽起來,嘴邊血跡點點。

他緩了口氣又繼續道:“那是江聞欽的種。

”我呆滯地站在原地。

“石心柔那個女人,自己生不出來,又怕林茹搶他兒子,找了恬武設計坑害我!”趙誌鋼說著眼神凶狠起來,看到我呆呆地站著,又哼笑了幾聲。

“沒想到你倒是比你媽有本事, 竟然和江聞欽的兒子談起了戀愛。

真是老天有眼!”笑夠了的趙誌鋼迅速虛弱下去,喘氣聲不斷。

這時有護士注意機器的提示音,走進來檢查。

我機械地抬腿,走出病房,周圍的喧鬨的人聲和我仿佛隔了一層膜。

江硯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進來,我舉著手機,聽不清電話那頭的說話聲。

我澀聲開口:“江硯,我們分手吧。

”半個月後,趙誌鋼死了。

林茹在他的墓前大吼大叫,趁人不備用圍巾從後勒住我的脖子。

眾人一時不敢上前,稀薄的空氣使我頭暈耳鳴。

直到江硯紅著眼睛撥開人群,跪下求她放開我。

林茹在江硯出現那一刻就慌了,我也得以在她手中第二次逃脫。

我整個人死氣沉沉,那些殘酷的真相撕破了我的靈魂,呼嘯著淹沒我。

兵荒馬亂中我閉上眼,不願看江硯此刻頹喪的模樣。

江硯,我喜歡了那麼久的江硯。

有時候上天對我真的很殘忍。

我以為的得償所願,原來是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埋下的苦果。

命運的子彈準確擊中我眉心,留下一地碎片。

我無路可逃,也無力再逃。

警笛聲,林茹的哭喊聲,石心柔驚怒的指責聲充斥著我的耳膜。

我想逃,逃到沒人認識我的地方。

江硯攔在我麵前,啞聲問我:“你要去哪裡?”我喉間滾燙著,說不出話來。

因為一開口,必然是割傷彼此的利刃。

“林楠,你看著我!”他掐著我的胳膊,連皺眉的樣子都很好看。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

”江硯低頭抵著我的肩膀,我垂下的手指感到一陣溫熱。

江硯哭了。

抱著我,哭得很無助。

可憐的江硯,我該怎麼辦?17除夕夜,我癱在沙發上看春晚。

小區裡有小孩在放那種會出聲的炮仗。

周寧心拍了視頻過來,她和新男友在瑞士滑雪,嘻嘻哈哈地祝我新年快樂。

隔著視頻都能感覺她的快樂。

我回了她新年快樂,加上一個大大的紅包。

肚子開始發出第三次抗議聲,我爬起來洗了個臉,穿上外套準備去超市買點冰激淩。

下雪的時候怎麼能不吃冰激淩呢?超市的貨架玲琅滿目,我推著推車,在導購員的熱情推銷下買了一堆東西。

結賬的時候我手有點抖。

冤大頭本頭了。

等我狼狽地提著大包小包走出電梯時,看到我的門口坐著一個人。

是江硯。

我走近,蹲下看他。

年會過後,我沒再見過江硯,他看起來又瘦了點。

眼下有青黑,胡茬也冒出來了,與平日裡有很大不同,皺著眉頭心事很多的樣子。

酒氣熏天,想來這些年他也過得艱難。

商場如戰場,當年熱烈張揚的少年,有朝一日也會微笑著奉承彆人。

有點遺憾, 沒能親眼見證他每一步的成長。

我看著他的臉,有點出神。

重逢後我一直沒有問過他,過得還好嗎?答案顯而易見。

我伸手想摸摸他的臉,卻忘記手腕還掛著一袋熱氣騰騰的關東煮。

“嘶”睡著的人有了動靜。

哦豁,燙醒了。

我低頭檢查關東煮,點了好多肉菜,撒了可不得心疼死。

“阿楠。

”地上坐著的人伸手拉我,口中喃喃,眼睛半睜不睜。

“怎麼喝這麼多?”我問他。

拉住我的人低頭又沒動靜了。

我從他的衣兜拿出手機,想了想,輸入我的生日,解鎖了。

打給狗腿林原,拒接。

今天不是合格的狗腿。

我想翻他未婚妻的電話,沒找到。

他媽的電話,也沒有。

這家夥怎麼回事?我還在疑惑,不知何時醒來的江硯伸手一把拉我跌坐進他懷裡。

屬於江硯的氣息撲麵而來,我感到身體一陣發抖。

江硯似有所覺,很快他就用大衣將我整個攏在懷中。

這時小區內突然有煙花炸開,紅的綠的,煞是好看。

“阿楠,新年快樂。

”江硯也看向窗外,輕輕在我耳邊說。

我的眼睛有霧升起,視物不清。

半晌,我也輕輕地回他:“新年快樂。

”從江硯懷裡出來,我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門,我把東西放下,江硯有些狼狽地站在原地。

不知所措的樣子。

“進來吧。

”我喊他。

江硯轉過頭,眼神亮晶晶的,有點開心。

我將涼掉的關東加熱,江硯自覺去找碗筷,兩人坐在地毯上,看著春晚,吃完了一整份關東煮。

18冬日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晃得人睡不安穩。

我抓著頭發坐起身,拿過手機一看,九點半。

走出房間,半開放的廚房站著一個高大的背影,手裡有條不紊地煎著雞蛋。

“醒了?”江硯切著西紅柿頭也不抬。

“啊……”我張大嘴巴,忘了要說啥。

“啊什麼,快去洗漱。

”“哦。

”我又抓著頭發回房。

江硯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記得有一年我過生日,聚會結束後江硯帶我去了他的房子,親自下廚給我煮了碗長壽麵。

很難吃,不知道為什麼照著教程也能煮成那樣。

我非常感動,把麵湯都喝光了。

結果第二天腸胃炎去醫院輸液。

果然愛情使人中毒。

恍然回神,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還帶著枕頭的壓痕,睡眼惺忪。

醜就一個字,我隻說一次。

算了,想想自己在江硯麵前就沒什麼形象過。

換了身衣服,再出門時江硯已經把早餐放在桌上了。

我探頭一看,好家夥。

盤子裡擺放著形狀漂亮的三明治,還有煎得焦香的蘆筍卷培根,拌好的水果沙拉。

非常西式的搭配。

江硯拉開椅子,優雅地請我入座。

擱我這演電視劇呢?我默默吐槽著坐下。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做飯?”我咬了一口三明治,居然很好吃。

江硯坐在我對麵,正在倒牛奶,聞言瞥了我一眼。

“你走以後。

“頓了一下又說:“第一個學會做的是長壽麵。

”說到這裡我倆都笑了。

笑完都沒說話,我掩飾著往嘴巴塞吃的。

真的很好吃。

吃完我主動去洗碗。

其實我不喜歡洗碗,就是找點事做,避免胡思亂想。

況且我離職的事估計他也知道了,他沒主動提,我也不願意打破這樣的平靜。

無論怎麼掩飾,那些過往都成了我們之間不能再提起的傷痛,所以我選擇再次離開。

不同的是,這次我內心很平靜,死水般的平靜。

江硯站在陽台抽煙,背影看著很疲憊。

抽完煙他進來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看起來像是要出門。

我低頭認真洗碗,餘光不自覺地飄向那邊。

“我回公司了。

”江硯低聲說。

“噢,好。

”我還是低頭,嘩嘩的水流打在手背上。

“你……”江硯似乎想走過來同我再說點什麼,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怎麼了?”這回我不得不抬頭了,裝不下去了。

“沒事,你好好的。

”19江硯走了,離開時說的那句話不明不白。

我有點擔心,又唾棄自己,昨晚不該心軟讓江硯留下過夜。

新年第一天,我無所事事地家中度過。

夜晚來臨之際,我抱著冰激淩桶邊挖邊看電視,陳鋒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簡單收拾了一番,拎著包走出小區門口。

陳鋒已經在等我了,巧的是他也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站在車旁長身玉立的樣子引得路過的小姑娘頻頻側目。

我小跑著過去:“新年快樂啊!”陳鋒見我過去,微微笑開:“謝謝,你也新年快樂。

”他紳士地為我打開車門,用手擋在頭頂。

“大過年的怎麼來S市了,大忙人?”我調侃他。

“有事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

”陳鋒開著車,車窗外的光不時打在他的臉上,暈出一片柔和。

“林楠。

”靜了一會兒後他叫我的名字。

“嗯?”“年後來我那裡上班吧。

”陳鋒話音一轉。

“再說吧,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我找了個借口。

陳鋒是個很好的男人,這點毋庸置疑。

我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優秀的朋友。

從前我和他說的很清楚,大家麵照不宣地保持著基本的友誼,但最近,也許我的態度讓他誤會了。

陳鋒帶我去的是本地一家高端食府,我知道這家,需要提前半個月預約。

店內裝修十分雅致,中式的庭院格外精巧。

陳鋒像是對這家店很熟悉的樣子,菜一上來,我低頭隻管認真乾飯。

該說不說的,味道絕佳。

飯桌上,陳鋒說起他的家人都在舊金山,家中的長輩雲雲。

我聽得羨慕,能夠培養出陳鋒這樣優秀的孩子的家庭,怎麼會差勁呢?室內溫暖如春。

恬覓拎著包,來勢洶洶,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如果忽略眼睛的紅腫,倒是十分唬人。

“林楠,你這個賤人!”她麵上還帶著淚痕,塗了大紅指甲的手指著我。

“恬小姐,請你放尊重些。

”我冷笑了一聲。

以前忍你是為了工作,現在辭職了,還想在我頭上蹦躂!“尊重?尊重是給那些知廉恥的人,你算什麼東西還要我尊重你?”恬覓喘著粗氣,眼神凶惡。

“你這麼想很正常,畢竟以你的腦容量來講,凡是和江硯有過接觸的女人你都視為敵人。

”我反唇相譏,同時按住想站起身的陳鋒。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不給麵子,恬覓紅著臉吼我。

我氣極反笑,站起身來同她對視:“是啊!不要了剛好就送給你了,反正你也沒有。

”“你!”恬覓抬起手朝我揮來。

陳鋒一把抓住她的手:“恬小姐,作為時裝周的模特新秀,相信你也不想自己第二天出現在頭版頭條吧?”聽見陳鋒的話,恬覓有些許不自然,她惡狠狠瞪了我一眼,憤然轉身離去。

這時才姍姍來遲的大堂經理不住地對我們道歉。

弱肉強食罷了,我並不想拆穿他。

這點插曲多少影響了我的食欲。

出門時陳鋒接了個電話,我見他神色似有為難,問他怎麼了,陳鋒說他得立刻趕去一個重要客戶那裡談事。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完全理解他。

我讓陳鋒先去辦正事,我自己打車回家。

他看起來有點不放心,再三囑咐我到家給他發信息,話未說完手機又響起來。

目送接著電話的陳鋒走了之後,我順著路邊慢慢走著。

恬覓怎麼會突然跑來發瘋?江硯不是要和她訂婚嗎?等紅綠燈的間隙,我低頭踩雪,一會兒的功夫天空又開始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

行至人行道中央時我聽見汽車轟油門的聲音。

斑馬線近處停著一輛紅色跑車,恬覓抓著方向盤,隨著油門的轟鳴聲響起,我好像聽見了車裡的恬覓大喊著去死的聲音。

來不及思考,我抬腳朝路邊跑去,轟鳴聲由遠及近,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喊著我的名字衝過來抱住我一起摔向側邊。

巨大的撞擊聲震耳欲聾。

“阿楠,你怎麼樣?沒事吧?”江硯扶著我的肩膀急促地問。

“沒,沒事。

”我平複著呼吸。

江硯扶我站起來,呼吸同樣不穩。

跑車撞上燈杆,熄火了,恬覓趴在方向盤上沒有動靜。

江硯雙手捧上我的臉,再三確認我沒事以後一臉後怕地抱住我。

“嚇死我了……”他口中呢喃。

20昏迷的恬覓被救護車帶走了,有警察在詢問相關事宜。

江硯全程牽著我的手,乾燥又溫暖的大手牢牢地包裹著我,我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沒什麼表情地說會有人處理的。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我試圖掙脫他的手。

“誰說她是我的未婚妻?”江硯反問我,嘴角微勾。

這位帥哥,說話就說話,一直拉著彆人的手是怎麼回事?我繼續掙,江硯見狀終於笑出聲來:“好吧,先回去,回去我解釋給你聽。

”江硯帶我來到了他的住處,我站在門口糾結,不是很想進去,奈何江硯沒給我猶豫的機會就從背後推著我進去了。

繞過玄關是裝修得像樣板間一樣的客廳,極簡的黑白灰,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女性物品。

說不定在房間裡呢?許是看出我的想法,江硯帶著我參觀了整個房子。

真的沒有。

難道是在其他的房子?“想什麼呢?收起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江硯彈了我的額頭一下。

我摸著額頭不說話。

江硯有點慌神:“我這些年都是一個人住,不許瞎想!”我:“哦。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如履薄冰,不敢多言。

“阿楠,當年你走得決絕,我雖然怨你,但從未想過要放棄你。

”江硯俊朗的眉眼盯著我,神色認真。

“趙誌鋼的墓前,你媽媽的歇斯底裡,我媽也突然出現在現場……還有後來你的離開。

”江硯繼續說著,牽著我的手心滾燙。

“我費了很大的勁查出了點東西,但知情人都隨著趙誌鋼的離世而銷聲匿跡了,即便我察覺到不對勁,憑我爸的手段,輕而易舉就能讓我走投無路。

我隻能繼續完成學業,儘快進入公司,隻有權利才能左右人心。

”“直到一年前,我爸心臟病突發離世,我才真正掌權。

而我想要的答案也找到了,原來那正是你離開我的理由。

”“阿楠,我甚至不敢想象當年你得知真相時所承受的痛苦。

”說到這裡,江硯伸手抱住我,我感受著他的心跳聲,說不出話來。

在江硯的敘述下,我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趙誌鋼當初執意要開公司是受了人的哄騙,在公司資金鏈斷裂後,介紹趙誌鋼借高利貸的人是恬武,也就是恬覓的爸爸。

恬武和石心柔是高中同學,他為了和江家合作,在石心柔的介紹下主動向江聞欽投誠,條件是林茹一家遠離江硯。

江聞欽當然不會關心林茹的死活,生意人向來隻看利益。

事後,江聞欽處理有關人員的雷霆手段順勢而下,讓有心調查一切的江硯束手無策。

直到知情的恬覓私底下找到江硯,她答應幫江硯找出證據,條件是要成為他的未婚妻。

江硯聽後果斷拒絕了,恬覓卻表示大家各取所需,她隻是想脫離恬家而已。

但是人的真心總是千變萬化的。

誰也不知道一開始各取所需的交易最後會變成因愛生恨的報複。

我聽著江硯的坦白,思緒又飄回趙誌鋼入獄前的某天。

那天的趙誌鋼同往常一樣喝得爛醉,搖搖晃晃地走進家門,我條件反射地伸手擋在頭上。

然而預想中的拳頭並沒有落下。

相反的是丟在地上的鮮紅色人名幣。

“賞你的,去樓下給我割兩斤豬耳朵來下酒!”趙誌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口中哼著歌。

我捏著找零的二十塊走到家門口時,從半開的門縫聽到趙誌鋼在打電話:“放心吧強哥,我手裡現在有五十萬,你再投個二十萬,這生意準能成!”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趙誌鋼原本得意的笑聲小了下去,半晌才說話:“行!兄弟聽你的,再借他個八十萬,強哥你可要幫我啊!”那天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趙誌鋼都沒回來。

兩個月後,他回來了,被人打斷了腿丟到家樓下。

半年後,我媽連續賣掉了名下的兩套房子還債。

再後來有警察上門來,帶走了趙誌鋼。

……原來這一切,竟是石心柔和恬武做的局嗎?我心底發寒,當初趙誌鋼隻說出江硯是我媽的孩子以及他對石心柔的威脅。

我竟沒有細想這背後的隱情。

人心當真如此黑暗嗎?答案顯而易見。

江硯說完,疲憊歎氣,原來這些年,念念不忘的人不止我一個。

屬於江硯身上的清冽氣息傳來,我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眼眶溫熱。

江硯更加用力地抱緊我。

他說恬武年底的時候已經被法院傳喚了,石心柔為了避禍隻得出國,有保鏢看管。

他說我在英國艱難求學那五年,他不止一次偷偷飛過去見我。

遠遠地看著我在街頭畫畫,在河邊喂鴿子,在咖啡館兼職……“這樣的話,分開也是共同度過。

”江硯撫著我的頭發,啞聲開口。

我無數次強忍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21那些失眠夜晚裡無數次想念著的人,如今抱著我,小聲地訴說著分開那些日子對我的想念。

這是我一直不敢想的事。

如今竟變成了現實,我哽咽著,淚流個不停。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自私的人。

人生走過四分之一,知己好友還是寥寥無幾。

當初和江硯談戀愛對我而言是貧瘠生活的唯一救贖。

現在也是一樣。

如果有人問我愛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隻知道江硯說愛我的時候。

我想愛有萬難我也願意。

淚眼朦朧間,江硯溫熱的唇輕柔地落在我的額頭,臉頰,鼻尖,最後印在我的嘴上。

我閉上雙眼,用力地吻了回去。

江硯含著我的下唇,手從衣擺處伸進去。

我顫抖著承受著他的親吻,環著他的脖頸,聽他在耳邊說著情話。

……契而不舍的鬨鐘在耳邊響起,我煩躁地翻個身,不想動彈。

大過年的腦子有病才設鬨鐘。

很快有隻手越過我的肩膀撈起手機掐掉了鬨鐘。

有病的江硯靠著我,埋首在我的頸間,有力的手臂摟住我,將我翻了個麵。

我正要睡著,被他粗沉的呼吸弄得越來越清醒。

煩躁,這家夥昨晚吃了興奮劑一樣,我眼皮沉重得厲害。

伸手捂住那煩人的氣息,手心一陣溫熱。

我懶得搭理作亂的人,轉個身繼續補覺。

身後的人也挨了過來,被子裡的手搭在我的腰上,我伸手握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天光已經大亮了,我揉了揉眼睛,感覺有點腫。

罪魁禍首這會兒不在床上,我慢吞吞起身,挪去衛生間洗漱。

擦臉時江硯走進來,從後抱住我,下巴抵著我的腦袋。

我有點不好意思,沒敢和他對視。

江硯看出我的窘迫和害羞,低低地笑了。

“彆害羞。

”他俯身在我的耳邊低語。

完蛋,我感覺自己的臉熱得發燙。

“不許說話!”我化害羞為憤怒。

“遵命。

”江硯應著,低頭給了我一個悠長的早安吻。

22這天下午,我帶江硯去了一個地方。

照片上的老頭兒還是笑模樣。

我跪下磕頭,江硯也神情肅穆地跪了下來。

“爺爺,他叫江硯,是我喜歡了很久的人。

”我看著照片,一時間有些感慨。

“爺爺,我叫江硯,是要和阿楠共度一生的人。

”江硯也學著我開口。

我撫著墓碑,不知道沉睡已久的人是否能見證我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江硯不時看我一眼。

“沒事。

”我笑著說。

紅綠燈的間隙江硯執起我的手,輕柔地落下一個吻。

他眉眼清俊,看著我的目光深情,我們對視之後,不約而同地笑了。

那些至暗時刻早已過去。

我該以微笑迎來屬於我的人間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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